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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铃能感受到他此刻的愤怒，她不再像以前一样感到心慌，相反的，她觉得很可笑。
他有什么资格愤怒呢？
宋舒白的语调很平静，像风暴来临前平缓的海平面。
“是吗？不知道秋小姐什么时候有了男朋友。”
秋铃面带微笑：“也就这几天的事情。”
他们隔空对峙着，空气中有进迸的火光。
良久，他缓缓走过来，站在秋铃面前。
“秋铃，别赌气了……”
他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她的头发。
秋铃不动声色地歪了歪头，宋舒白的手就这样悬在半空，进退维谷。
“宋总说笑了，我跟你有什么气可以赌的。”
她语气平静，没有多余的表情。
宋舒白看了她半晌。
秋铃的眼前好似划过一道火星，火光明明灭灭，最后燃尽在她的脚边。
空气中浓烈的烟味让秋铃不自觉地皱了皱鼻子。
认识他这么多年，他从来没在她面前抽过烟，她讨厌烟味，却矛盾一样的沉迷残留在他身上的余烬味道。
原来真实的烟味是这样刺鼻。
宋舒白似是有些不敢相信，声音也高了几分：“秋铃，你真的和魏禾在一起了？”
秋铃仰起脸，神色严肃：“是。”
“为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从他深邃的眼眸中看到了不可置信的悲伤。
“为什么不呢？”秋铃浅笑道：“他对我无微不至，对小蛋黄视若己出，不介意我那段错误的往事。”
“错误的往事？”宋舒白皱眉，抓住了秋铃的手腕，往上一拉。
秋铃抵不过他的力气，站起身来，被迫和他对视。
“对你来说，和我在一起的两年，是你人生中悔不当初的一段错误？”
秋铃冷笑了一声：“那不然呢？不然那段时日对宋总来说是什么？三年前的玩不起三个字，我至今奉为金科玉律，一刻也不能忘怀。”
说完，她狠狠地甩开宋舒白的手，却在此刻发现，以往的几次得逞不过是他有意让着她，真的较起劲来，男女之间的力气实在是相差悬殊。
宋舒白死死地捏住她的手腕，秋铃挣脱不开，涨红了脸。
“你干什么？！”秋铃愤怒地盯着他。
熟悉的栀子花香源源不断地吸入她的鼻腔，熟悉到她下一秒仿佛就要哭出来。
宋舒白的呼吸近在咫尺，秋铃用手肘抵着宋舒白的胸口，不准他再靠近。
“是吗？他对你这么好，那你呢？你爱他吗？”宋舒白咬牙切齿地看着她：“你爱魏禾吗？啊？”
“我为什么不爱他！”
“因为你爱的人是我！”宋舒白一把扯过她的手腕，禁锢住她的腰身，按住她的后脑勺，作势便要吻下去。
那抹暌别已久的熟悉的温度强硬的覆上了她的嘴唇。
秋铃瞪大了眼睛，呼吸一滞。
“啪——”
尖锐的声音划过空气，宋舒白的脸偏向一侧，秋铃的手掌心火辣辣的疼。
“宋舒白，够了，到此为止吧！”秋铃浑身都在发抖，每一个字都仿佛需要极大的力气：“我都已经被你逼到离你千万里外的另一个国度了，你还要逼我到什么时候？！”
“我逼你？”
良久的沉默之后，宋舒白哑着嗓子开口，音色中充斥了无尽的沧桑。
“难道不是吗？”两行清泪从秋铃的脸上缓缓落下，像一记惊叹号。
“是你在逼我。”宋舒白沉声开口，他的左侧脸颊开始泛红，落在秋铃眼里，刺眼又惊心。
她被他吓疯了，竟不知用了这么重的力道。
秋铃一时无言，宋舒白盯着她，眼神狠戾得仿佛要吃了她一般。
“你当初为什么要走？现在为什么又要回来？为什么不干脆消失得彻彻底底？为什么要让我每天都发了疯一样地想起你？！”
宋舒白的质问声声入心，不绝于耳。
秋铃只觉得内心如蚂蚁啃食般难受，她别过眼，不想看见宋舒白这幅样子。
他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如清风明月般。
他带给了她无尽的黑暗，但她心下明白，也是他给予过她无限憧憬。
对爱情的憧憬，对未来的憧憬，对人生的憧憬。
她不想看到现在的宋舒白，如此落魄，如此不堪一击。
而这样的他，是她带来的。
她安静地流着泪，不忍看他：“我现在过得很好，不需要你负责。”顿了顿，她又说道：“至于小蛋黄……她始终是你的女儿，你什么时候想她了，跟我说，你可以把她接过去住一段时间，她很喜欢你。”
“秋铃，”宋舒白沙哑着开口，字句之间仿若千斤重：“你真的要和别人在一起吗？”
“是。”
“你真的爱上他了吗？”
“……是。”
“和他在一起，你真的感到幸福吗？”
秋铃睁开眼，深深地看进他深棕色的瞳孔。
他们在一起的日子里，他和她从来没有谈论过这样的问题。
在一起也好，爱不爱也好，幸福不幸福也好，都是他们曾经的大忌。
曾几何时，秋铃甚至都不敢在宋舒白面前提起“爱”这个字。
唯一一次问起来，却是与他的诀别。
而他，始终没有说过爱她。
秋铃的心一阵阵的刺痛。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苦苦追问她是否爱魏禾呢？
“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人，是真正幸福的呢？”她轻声开口：“和魏禾在一起，我很放松，不用每天担心什么，不会在半夜惊醒，害怕有人会离开我。”
她说：“我不知道什么叫幸福，就连你，也从来不曾给过我，我只想要安稳平淡的生活，只想要一日三餐，四季平安。”
末了，秋铃看着他的眼睛，浅浅地笑了。
宋舒白的手慢慢放下来，无力的垂在身侧。
他张了张嘴：“秋铃，你想要的这些，我也可以给你。”
“是啊，”秋铃扯了扯嘴角：“你堂堂华融宋大董事，有什么不可以给我的。”
阳台上有风吹过，拍打在玻璃门上，呜咽的风声像是悲悯的唱腔。
“可你给的，我已经承受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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