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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舒白无奈笑笑：“快上车，别挡着人家了。”
秋铃终究没再继续坚持。
也没什么好坚持的。
他们的关系本来就已经剪不断、理还乱了。
就不用浪费时间装什么矜持了。
宋舒白的车里是她熟悉的味道，徐徐前进间，秋铃看着窗外迷离的夜色。
她的脑袋渐渐有些晕沉。
宋舒白抬起眼，看了看后视镜里的秋铃。
他不动声色地调高了车内的温度。
入秋了，换季的时候，秋铃总是很容易感冒。
等到秋铃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宋舒白的车已经停在拾光里的车库了。
她眼神恍惚地看了一眼四周。
准备解开安全带的时候，身旁的人伸出手，手背轻轻放在了她的额头上。
秋铃没有动。
三秒之后，宋舒白的手放下来，微蹙着眉头看着她。
“你额头有点烫，回去吃点药。”
秋铃低下头，没有看他。
宋舒白解开安全带。
“我陪你一起上去，看了你吃药再走。”
秋铃看了他一眼。
“不用了。”她的语气有些冷。
宋舒白看着她：“你生病了，传染给昭宁怎么办？”
听到这话，秋铃冷冷的笑了。
“说得好像这些年我多亏待我女儿一样，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怀疑我照顾她的能力？”
宋舒白叹了口气。
“秋铃，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
“不用，”秋铃冷冰冰地开口：“不过如果宋总假借华融投资的名义要求我什么，我这个乙方负责人，也只能全力配合，不是吗？”
宋舒白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凝聚起黑色的烟雾。
“你觉得我会利用职务之便强迫你？”
“最好不是。”
“秋铃！”
宋舒白低吼出声。
他的眼眸里散放出无法遏制的怒气，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呼吸变得急促，似乎在竭力隐忍着什么。
秋铃还是没有看他，转头看向前方。
同他一样，固执的侧脸印刻在他的眼里。
良久，宋舒白往后椅上靠了靠，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秋铃，你到底要我怎么办才好？”
秋铃反唇相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除了三年前的脑子一热问你爱不爱我以外，我从来没有要求你做过任何事情，何来要你怎么办一说？”
宋舒白缓缓闭上眼睛。
她说得对。
秋铃就像一只鸵鸟，被拒绝过一次之后，就将自己永远的埋在土里，再也不肯抬起头来。
而他，还需要很多、很多的耐心。
面对她一次次刻意为之的激怒，他的表现实在是不算好。
他微微低下头，喃喃开口。
“秋铃，你之前说，只要我想小蛋黄了，随时可以来找她，是吗？”
秋铃终于看了他一眼。
“是。”
“那我想你了的话，怎么办？”
他气息浅浅，音色低迷。
秋铃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
她终究什么话也没说，打开车门，下了车。
一直到她走到电梯过道，那辆白色的雷克萨斯依然停在原处。
秋铃看不到车上人的神情。
电梯到了，秋铃回过头，走了进去。
回到家之后，秋铃喝了杯热水，坐在沙发上。
那股闷闷的晕晕沉沉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
而且……似乎比刚才更甚。
小蛋黄从书房里睡眼惺忪地走到秋铃面前。
“妈妈，困困，睡觉～”
秋铃费力地睁开眼。
看着面前的女儿，秋铃想起了宋舒白的话。
她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口鼻。
“乖乖，你先回房间，妈妈一会儿进来。”
小蛋黄揉着眼睛回了卧室。
她刚才已经喝了一杯感冒冲剂。
想了想，秋铃又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口罩。
这样……应该能防护吧……
秋铃强撑着站起来，走进卧室里。
小蛋黄已经乖乖盖好被子躺好了。
她指了指床边的书。
“妈妈，今天该讲《巨人的花园》了。”
秋铃看着女儿的笑容，神智清醒了很多。
她坐在床边，慢慢地和女儿讲起这个她很喜欢的故事。
王尔德的童话故事里，总是洋溢了温暖的爱意。
“……小孩一次又一次地爬上那棵大树，又一次又一次地摔了下来。直到有一天，花园里的巨人忍不住问他，你不疼吗？”
“小孩回答说，这些伤口并不痛苦，它们都是爱的烙痕啊。”
小蛋黄早已经睡着了。
秋铃的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你不疼吗？
——它们都是爱的烙痕啊。
曾几何时，秋铃第一次读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就被这其中隐含的理念深深地迷恋住。
历尽千帆，她已为人母。
可她依然会被这一句对话震撼。
爱情真的有那么大的力量吗？
爱情真的可以把伤口变成烙痕吗？
爱情真的可以让痛苦不复存在吗？
她不知道。
她越想越头晕，口干舌燥，有点撑不住了。
秋铃合上书本，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卧室。
害怕把感冒传给小蛋黄，她准备在书房将就一晚上。
果不其然。
到了第二天早上。
秋铃的头更晕了。
迫不得已，秋铃打电话给幼儿园，告知对方自己身体不舒服，没有办法送小蛋黄去上学。
谁知幼儿园非常体贴，当场便提出派校车过来接。
秋铃如释重负，幼儿园老师还贴心问道：“需不需要送您去医院？”
秋铃连忙拒绝。
送走小蛋黄以后，秋铃又打电话给许惠欣请假。
成年人连身体不舒服都是需要到处给交代的。
这么些年了，秋铃第一次感到深深的无力感。
也许当人处在迷糊的意识中时，就会不自觉地陷入某种伤感的情绪中。
她甚至不想去医院，也不想吃药。
她努力维持了这么久的清醒，偶尔失控一次也好。
她已经把自己绷得太久了。
她努力想要对得起父母，对得起女儿。
却唯独忘了要对得起自己。
两行清泪从她的脸颊上划过。
从心底缓缓冒出来的难过，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
不知过了多久，秋铃蜷缩在沙发角落，紧紧闭着眼睛。
不远处传来门锁打开的声音。
有些急促的脚步声，浅浅淡淡的栀子花香。
温热的气息，宽厚的手掌。
“秋铃，能听见我说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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