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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前段时间生了一场大病，父母都在准备他的后事那种，那段时间，母亲每天都会哭，父亲就沉默地陪在她的身边，在她哭泣时安抚她的后背，在她休息时奔波在医院和公司之间。
在昭宁的印象里，自己的父亲不善言辞，但他把他所有的耐心和温柔都给了她和她的母亲。
医院给外公下病危通知书的那一天，母亲在医院哭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她见到父亲，父亲的眼睛也是红肿的。
昭宁没有爷爷奶奶，在她的记忆里，父亲一直把外公外婆当自己的亲生父母一般对待。
也许是因为父母的孝心感动上天，那天晚上之后，外公竟然就真的一点一点好了起来。
于是，她的成年礼就在医院不远处的某家西餐厅。
听说，当初爸爸和妈妈一起吃的第一顿饭。
然后，他们就一起吃了一辈子的饭。
徐之树知道以后很兴奋。
“这也是我和你第一次跟你父母一起吃饭！”
宋舒白无声地警告了他一眼，他悻悻然闭嘴，用眼神偷看宋昭宁。
宋昭宁视而不见，扶着自己的外公坐在上座。
除了他们一家人以外，还有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康愉阿姨，以及魏叔叔、乔阿姨。
康愉阿姨一生都没有嫁人，听父亲说，她年少时曾经爱上过一个人。
然后，那个她深爱的人，让她失去了再去爱其他人的能力。
父亲说，他也是这样。
但幸运的是，他深爱的人，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
昭宁知道，他说的是妈妈。
魏叔叔和乔阿姨没有子嗣。
许多年前，乔阿姨曾经怀上过一个孩子，但是医生说，乔阿姨的身体条件不适合生育。
于是，魏叔叔决定，从此以后，只需要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生活。
也正因为如此，除了自己的父母和外公外婆，宋昭宁还被这三个人几乎毫无保留地爱着。
她从小在浓浓的爱意里成长。
秋铃帮她点上了蜡烛，笑着和她说：“昭宁，许愿吧。”
宋昭宁闭上眼睛。
第一个愿望，希望在场的每一个人，平安健康，幸福喜乐。
第二个愿望，希望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学，然后和爸爸妈妈一样，与相爱的人相伴一生。
第三个愿望……
宋昭宁睁开眼。
她看向坐在她的身旁，一脸期待的徐之树。
她弯起眼睛，笑了笑。
“第三个愿望，送给你吧，徐之树。谢谢你十五年来的每一个生日，都陪在我身边。”
徐之树愣在原地。
除了宋舒白，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尤其是康愉，她的眼底泛着些许晶莹的东西。
最是难得，竹马青梅。
见到徐之树呆呆的，没什么反应，宋昭宁脑袋一歪。
“你许不许？不要还给我。”
徐之树连忙道：“许！许！”
他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宋昭宁仔细去听，但听不清楚。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少年眉眼具笑。
“好了，昭宁，吹蜡烛吧。”
秋铃笑着说：“许了愿望的人要一起吹哦，这样才灵呢。”
徐之树和宋昭宁对视一眼，嘟起嘴巴。
“呼~”
“昭宁，生日快乐。”
这天晚上，宋舒白坐在书房里发呆。
秋铃洗漱完，敷上面膜，见到宋舒白还没有回卧室。
她想了想，推开书房的门。
他果然在那里。
“想什么呢？”
秋铃缓缓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见到妻子，宋舒白熟络地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
“我在想，时间过得真快啊，”宋舒白温和地看着她：“今天昭宁说起，十五年了，她都成年了。”
好像她小小一个被他抱在怀里的日子，还没过多久。
这么快，都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
秋铃的手指抚上他的眉头。
“是啊，你看你，老是皱着个眉，都长皱纹了。”
今年年底一过，宋舒白就48岁了。
秋铃也已经40岁了。
小半生，就这样过去了。
过去的二十年，当时觉得也许自己一辈子都过不去的事情，如今不仅过去了，还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还记得，昭宁三岁的时候，把她的生日愿望分给我一个。”他的眼神似乎看向了很远很远的曾经。
“她分给过我和你，给过康愉，甚至给过魏禾和乔音，现在，也到了给她喜欢的男孩子的时候了。”
秋铃笑了笑：“你不生气了？”
宋舒白沉默了一会儿。
“我和你总不能护她一生，她需要一个能陪着她的人。”
他知道，徐之树是真心喜欢自己女儿的。
那样的眼神，他曾在父亲宋清延看向沈小曼的目光里看见过，在秋铃看向自己的目光里，也看见过。
爱一个人的眼神，是任何事情都遮掩不了的。
“最近，我总是想起我的父亲。”宋舒白轻声道：“尤其是前段时间爸病危，妈痛苦之下说要和他一起走的时候，我总会想起十几年前，我父亲死在我面前的时候。”
他看向秋铃。
不知道是不是秋铃的错觉，宋舒白看向她的时候，眼底似乎有隐隐的泪光。
“秋铃，你一定要定期体检，好好照顾自己。”他说：“如果没有你，我一个人在这个世上活着，有什么意思。”
秋铃也有些动容。
她上前移了一步，抱住他。
“你说什么呢，你不要昭宁了啊。”
“不要，”宋舒白赌气似的说：“我要你，我只要你。”
宋昭宁推开房门：“无意打扰啊，我来拿我的同学录。”
宋舒白、秋铃：“……”
宋昭宁从书架上拿起一本厚厚的同学录，转身离开书房。
关门之前，她转过头，对着宋舒白说。
“我什么都没有听见哦。”
宋舒白：“……”
昭宁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和玩得好的同学一起去了一趟北海道。
当然，徐之树也一起去了。
临行之前，宋舒白在家里走来走去，差点没给家里的地板上走出一个洞。
他再三跟宋昭宁确认。
“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视频给我确认谁和你住在一起，如果半夜有人来敲门，打死也不能开，不管任何理由！”
宋昭宁说：“那要是着火了怎么办？”
宋舒白：“……你学会跟大人顶嘴了是吧。”
宋昭宁笑出声。
“知道了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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