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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嫂子！我回来了！”
父母抬头都看了杨淑珍一眼，搁在往常，早都招呼着喝点水歇一歇了，今天全成了锯嘴的葫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是咋了！闹得这么热闹？”杨淑珍自己给自己倒了一口水喝，这大热天的，真不适合赶路。
一屋子四个大活人，听了杨淑珍的话愣是没人回话。
杨淑珍纳闷。
这真有点啥事的话，她嫂子张铁妮还能不嚷嚷出来？
就纳闷这时候，屋里进来一个人，脚步声轻轻的。
杨淑珍回头一看，是个小男孩，四五岁大，眼睛圆圆的，长着一头小卷毛。
他眼圈红红的，好似下一秒眼睛里就能掉出豆大的泪珠子。
“对不起！我走！你们别吵了。”
这个时候杨宏林拐着腿从炕边站起来，说道“走！你一个小孩上哪走？”
听见杨宏林说话，张铁妮更来劲了，用喊劈了的嗓子说：“你看！你还说不是你的？不是你的人家能给你送来？我嫁给你这么多年，图你老实图你光荣，可没成想，你花花肠子这么多，现在连孩子都整出来了！”
杨淑珍仿若听见晴天霹雳。
啥意思？这个小卷毛是他哥的孩子？
太离谱了吧，上辈子没听说有这回事儿啊？
“这是...什么情况？”
全家都被这个孩子的到来整蒙了、乱套了，还是杨淑珍的爸爸杨致和经历过大风大浪，勉强提起精神跟杨淑珍解释一下。
“今天上午，我和你哥嫂都去地里干活儿了，你妈在家看着妞妞，中午我们一回来，家里就多了这个孩子，你妈说，来的是个姑娘，非说这孩子是你哥当兵的时候跟她有的，她也没别的要求，把这孩子还给咱们，让咱们养大。”
“这不，中午一回来，就闹翻天了！你哥的性子你了解，我们老两口反正是不信。可是你妈说啦，来的那个小姑娘跟她说的当时你哥当兵时候的事儿，说的可清楚了，而且...你哥也是卷头发，这小孩也是卷头发，这...”
再往下，杨致和也说不下去了，当兵时候说的细节都对得上，都是卷头发。
这个年代的人，也不清楚啥叫亲子鉴定，还没听说过这回事呢！
于是，杨淑珍的嫂子张铁妮崩溃了。
“杨宏林！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人，好，你欺负我生不出儿子是吧？你早说啊！我绝不死皮赖脸的跟着你！”
说完话，张铁妮就站起身，转身就要往外走。
杨淑珍忙拦着：“嫂子！你这是干啥！我哥啥样人你还不了解吗？咋可能办的出这样事儿！”
张铁妮也是个苦女人，从小没爹妈，被舅舅舅妈拉扯大的，寄人篱下，没少受气，到了年龄也没人真心帮她张罗个对象，一直拖到三十多岁也没结婚，天天帮着舅舅舅妈家里赚工分做家务，他们家巴不得留她一辈子当劳力呢。
要说也是缘分，杨宏林当兵多年，一直耽误着没找对象，又因为负伤残疾回家务农，大龄单身残疾男青年，也是个愁人的事儿。
杨淑珍她妈一直是个贤惠温柔的性子，想起来张铁妮这个姑娘，两下里一撮合，这婚事就成了。
结婚以后三四年才有了个闺女，一般人家早都非打即骂了，可是杨致和全家也没人说什么，照样宠着孩子，敬着儿媳妇，按理说该是和和美美过日子才对。
这天降的大儿子，真把一家子都惊到了。
杨淑珍看那孩子还在墙角杵着，怪可怜的，忙招呼妞妞。
“妞妞！”
妞妞从屋外跑进来，大概齐也能听懂一些事儿了，神情显得怯怯的，盯着全家人的脸色，小心翼翼地不敢说话。
杨淑珍露出了个笑：“妞妞，你带着新来的小弟弟去院子里玩一会儿！”
妞妞今年十岁，被家里人宠的单纯活泼，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遇见这么吓人的吵架场面，拎着小男孩的衣角拽着走了。
两个孩子出去了，杨淑珍就有话说话了。
“哥，你说实话，到底是不是你的孩子，到底当初有没有这回事？”
杨宏林抓了抓脑袋，一副有苦难言的样子。
实话说，他这个表现，杨淑珍还真有点不确定了。
按道理，如果压根没这回事，他大可以直接否认，怎么一副欲言又止、有话说不出来的样子呢？
不管如何，日子过了这么多年一直和和美美的，不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就散了。
“嫂子，我哥的性格你清楚，平时也是老实巴交的，最不会干的事儿就是招惹小姑娘，不然当兵那么多年，部队上也有女兵，驻地也有女同志，怎么会到了三十多岁还不结婚呢？”
“再说了，你来老杨家也十多年了，家里大大小小里里外外你都清楚，咱家就没有爱沾花惹草的人。我看这里面一定有啥误会。”
听了这几句话，杨淑珍她妈也反应过来了，忙解释：“淑珍说的有道理，那姑娘你们都没见着，虽然说的事儿都是你哥当兵时候的事儿，那怎么就能证明一定是你哥的孩子呢？也许她就是当时驻地上的女同志，自己未婚先孕，看你哥老实才盯上他了。”
杨淑珍她妈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要不然，她早些时候怎么没找过来呢？对不对？”
张铁妮吼了一中午了，也累了。她揉了揉脸，蹭掉脸上的泪水。
“杨宏林，你说吧，咋弄？这个孩子怎么办？”
到了关键时刻了，杨淑珍反而对这个老实巴交的哥哥不放心了。
“孩子...”杨宏林两只手搓着脸，愁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心里有一个猜测，但是不能说出来。
如果说出来，这个孩子以后的日子可能就更苦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他咬着牙，最终得出这样的结论。
张铁妮冷笑一声：“你不知道！好，你不知道！”
眼看着家庭战争又要爆发，杨淑珍及时打断道：“嫂子，我哥这人你还不了解吗？就算不是他的，这孩子一个人被送过来，孤苦伶仃，咱们家不要他，能让他去哪？赶出门外吗？”
“我反正不贪图有这么一个儿子，你们家要是真想要个孙子，好，现在有人给你们送过来了！你们带着他好好过日子，我带着妞妞自己过！”
说着就要往门外冲，杨淑珍抱住她，淑珍妈也过来拉着，两个男人也站起身。
“嫂子，你这是说的哪里话？咱家也不是那重男轻女的家庭啊！不然这些年能对妞妞这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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