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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氏也觉得心里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手一挥给阖府上下每人赏了两个月的月钱。
德音摇了摇头,绕过人群往自个儿院里去了。程氏见了也不叫她,这边乱哄哄的,让她自去院里躲清静也是好的。
却不想回去也没能清静,芷兰斋这会儿一片喜气,除了五娘六娘七娘三个小的,这会儿其他姑娘都等在了她院子里,要与她道贺。
三娘四娘还好,不过与她说两句恭喜,虽四娘话里不免带着几分酸意,倒也不失礼数。
二娘却是个浑的,非要见她脸红不可,左一句“婚期”,右一句“姐夫”地打趣,终于把德音闹了个红脸儿才放过她。
二娘几个在芷兰斋用了午膳才各自回去,德音把人送出去,自己在廊下坐了一刻钟,此时才有些落到实地的滋味。
采蓝平日管着德音的妆容打扮,也最在意她的容貌,见小姐在大日头底下坐着,忙劝道:“姑娘想是累了?这会子食也消了,不如进屋里躺一会儿吧。”
德音应了一声,进去由采蓝宽了外衫在榻上躺下,闭着眼睛养神。
丫鬟们见她睡下,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只留采薇给她打扇。
德音睡不着,睁开眼见采薇也有些瞌睡,便轻声道:“你也去歇会子吧,屋里还有冰盆呢,并不热。”
采薇也笑:“奴婢日间休息了,夜里便睡不着了。姑娘睡吧,奴婢轻些。”
德音又将眼闭上,将归家这些时日的大事小情又过了一遍,只觉像是做了一场很长的梦,说不得是好是坏,就是疲累得很。
比从前跟着师姐去山上拾柴火还累,比被师父罚写经书还累,累得她想避开,却又知道自己避无可避。
这样胡思乱想着,竟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晚间程氏院里的轻红来了芷兰斋传话,说是老夫人今日在延松堂设宴,叫夫人带着郎君娘子们一起过去。
德音正在练字,闻言道了声:“晓得了,怎么要你过来,打发个小丫头过来说一声就是了。”
轻红是程氏身边一等的丫鬟,平日和德音也算熟稔,因此打趣道:“夫人原说是叫小丫头来的,只是婢子赶着来沾一沾娘子的喜气,这才抢了差事过来了。”
德音被她们调侃了一天,此时羞怯也少了几分,只笑着摇头道:“既要喜气,我去回了母亲,叫她尽快给你物色个夫婿,这才是真喜呢!”
轻红闹了个大红脸,羞道:“娘子越发学坏了,我……我……”我了半天,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悻悻道:“我去给二娘子传话去了。”德音见她羞得狠了,忙放下笔陪着笑,亲自把人送出门去了。
采蓝也笑:“轻红姐姐平日里看着多泼辣大胆的一个人,竟被姑娘一句话给说得羞成那样!”
采薇却知道得多些,见此时只有她们三个,便轻声道:“听我妈说,太太给轻红姐姐定了前院姚管事的小儿子,预备叫她嫁了,以后也回来做个管事娘子呢,这会子虽还没下定,只是也有八九分肯定,小姐误打误撞,却正说到她的心坎里去了,她可不得羞么。”说着也笑了起来。
德音也跟着嘴角上扬,正欲开口,便听采蓝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连珠炮似的说道:“说是家宴,却是为的什么名头?小姐又该怎样打扮才好?哎呀,光顾着和轻红姐姐说笑,竟把正事给忘了,我真是该打,该打!”
德音见她如临大敌的样子,也不禁好笑,只道:“家宴总归是一家团聚,便给我换一件鲜亮些的外衫也就是了,这大热的天也不用涂什么脂粉,一家子骨肉,不在意这些的。”
采蓝虽觉得这样不免过于素净了,但见德音说的笃定,便也不苦劝,只到卧房中开箱子给姑娘找要换的衫子去了。
程氏领着德音姐妹到延松堂的时候还早,几个老爷都还没到,郎君们也未下学,因此屋里尚未摆饭。
老夫人今日想必心情极好,在堂上坐着听三房的夫人金氏说笑话,偶尔给面子地笑几声。见程氏娘仨来了,脸上的笑意又加重几分,忙招呼德音到她身边坐下。
德音被老夫人搂在怀中,心肝儿肉地叫着,和母亲的亲昵不同,对于老夫人的亲近她只觉得有些讽刺。面上也不好表露出来,只将一个矜持的笑容挂着,极少言语。
家宴上觥筹交错,今日新封了太子妃,大伙儿心里都明白这席上的主角自是非德音莫属。
一家子哪一个不是肚子里不是长着一副七窍玲珑心,因此对着德音或谄媚、或敲打、或含酸拈醋,德音一一应付了,却也疲乏得很,只觉得比打仗还累些。
晚间回去草草洗漱了,采蓝拿着布巾给她绞着头发,德音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连头发是什么时候干的也不晓得。
许是这一日闹嚷嚷的,连梦里也不得安宁:一会儿是在延松堂听训话,一大家子你一句我一句地和她说话,脸色有些狰狞,却只见嘴动,怎么也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一会儿又好像听见父亲和老夫人在说把她送去道观的事,母亲在哀哀地哭,哭声细而绵长,像一根线,将她的心紧紧地揪着,德音皱着眉头,满头大汗地醒了。
今晚上夜的是采薇,听到动静忙起身过来看她:“姑娘可是魇着了?”德音半晌才找回自己声音似的,沙哑道:“不妨事,给我倒些水喝吧。”
采薇应声而去,不一会儿便倒来一杯微温的水来,德音接过一口气饮了,才将杯子递给她道:“无事了,你也早点歇下吧。”采薇应是,将杯子送回桌上,便回自己的铺盖上睡了。
德音却睡不着,睁着眼睛直直地盯着帐子顶绣着的木樨花,脑海中一片清明。回想起方才的梦境,不觉又头痛不已。
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想到不慈的祖母和父亲,和一家子各怀心思的亲戚,禁不住流下泪来。
外头的人看着她如今鲜花着锦,她却只觉自己如黑夜独行,前路如何,实难猜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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