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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音心知这场宴席只怕要结束了，便应声告退，由锦芳带着去寻程氏。
果然，德音方才见了程氏还未说上两句，便听内侍敲锣，道娘娘体恤各位辛苦，今日宴席便散了，各家自回去团圆。
各家虽疑惑此次散得早，却也没人拿到明面上问的，只恭敬退去了。
有些消息灵通的，已知道皇帝急召了太子和几个大臣去了内书房，便猜测有要事发生，因此各家都不停留，没一会儿便散去了。
马车上，程氏见德音面上并无不妥，便知道皇后娘娘并未为难她，因此也不在车上问话，回了家中才随她去芷兰斋问明了情由。
得知皇后原本想叫太子带德音去赏灯，便知道娘娘对她是满意的，不由松了一口气。
又听说皇帝急召了太子和大臣议事，心下却并无多少担忧，毕竟侯爷在朝中只领了个闲散职位，便是出了什么事，也与侯府无甚关系。
皇宫内书房里，皇帝摔下手中的军报，气得又摔了一个茶盏，才顺了顺气，示意梁平把军报拿给下头站着的太子和几个官员看。
“真是胆大包天！这帮王八蛋蛮子，当年被打回老家时，他们的头领跪着对陛下称了臣，这才过了几年，竟敢欺负到主子头上了！”
兵部尚书秦文静人不如其名，是个最火爆的性子，看到这等南召犯边的军报便直接骂开了。
皇帝清楚他的脾气，也无意治他御前失仪的罪，太子和右相他们也只当没听见，刘大人话虽糙了些，却也和他们想说的差不多。
皇帝此时也平了些怒气，垂着眸子问道：“依诸位爱卿看，此事该如何解决？”
秦尚书又是头一个开口：“陛下，依臣看，这蛮子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请陛下允臣带兵攻打南召，臣亲去将那乌尔都的头取了来！”
乌尔都是南召首领，数年前就曾侵犯大齐边境，当时皇帝刚刚登基，大齐百废待兴，不宜征战，便只将人赶了回去。
本以为乌尔都的胆子已被吓破了，没想到野心却是越发大了，竟敢在此时犯边。
皇帝心中也是想打这一仗的，只是要谁去打，如何打，却要好好商议一番。因此连明日朝会都等不得了，连夜便把自己的股肱召了来。
户部吕尚书心知这仗只怕不得不打了，也不敢在此时顶风跟皇帝哭穷，只在心里盘算，今年还算丰收，秋粮马上要收上来，军粮便有了，至于军费……京郊的避暑山庄先停些时日再建吧。
心下有了主意，便有了底气，皇帝见这个平时只会哭穷的吕抠门难得没有反驳刘尚书的话，心下便满意了几分。
右相此时也开了口：“此时犯我边境，实在不像那南召国主的行事，陛下还是先派探子去查看一番，便是要打，也得知己知彼才是上策。”
皇帝这会子气消了，也觉得有些不对，那乌尔都当时还算年富力强，都被吓得差点尿了裤子，没道理如今一把年纪，反而胆子大了起来。
于是沉吟了半晌道：“明日派一个熟悉南边的先去查探一下，看看南召国内究竟有什么猫腻。”
说完看了一眼更漏，见已近子时了，便道：“先如此吧，诸位爱卿今晚就在宫里歇下，明日朝会再详说。”
第二日不免又是一番争论，光是为了一个派去查探的人选便吵了大半个时辰，最后还是太子提议，定了去年刚从南边换防回来的周小将军。
说起主帅人选，兵部尚书刘大人却又和冯老将军争了起来。一个是当年带兵与南召交过手的，一个是身经百战的老将军，两人在朝上争得面红耳赤，只差没打起来。
皇帝只觉自己上战场都比在这朝堂上轻松些，最后还是定了冯老将军，只因右相言道兵部还要负责军备供给，况且没有叫一部长官去上战场的道理。
刘尚书急起来敢在朝堂之上骂人，却唯独不敢和右相对着干，倒不是碍于右相权势。
而是因为右相是他大舅子，如果他敢在朝堂上驳右相的面子，回去妻子就敢让他第二天挂着彩上朝。
他不怕妻子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却怕同僚们戏谑的目光。因此今日右相一开口，他便不再争辩，悻悻地住了口。
皇帝点了冯老将军为主帅，和熟悉南边的沈将军为副帅，又点名要太子随军历练，朝臣们对此事又是一番争论。
但架不住太子自己也愿意，皇帝便力排众议，定了下来，只等周小将军将消息传来大军便开拔。
朝堂上的事传不到后宅，德音这日随着母亲去了京城东郊的白云观打醮，闻着观中点着的檀香，便觉得心下一片澄净。
初一十五来观里的人总是多的，程氏本应十五那日来的，只因为宫宴，才推迟了两日，巧合的是户部尚书的夫人蒋氏也是今日来。
二人从闺中便是无话不谈的密友，此时见了，自是欣喜不已，聊起天来便忘了时辰，不觉已聊到了日头西沉。
蒋氏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个德音在干站着，招呼她道：“好孩子，你若是闷了便自去逛会子，我与你母亲关系极好，不拘这些虚礼。”
德音便告退，自去院子里赏菊花。这边蒋氏说到了朝廷将要对南召开战的事：“陛下这次气得狠了，一连派了冯老将军和沈将军两员大将，连太子都叫随军了。”
说着蒋氏才有些后知后觉地想到，太子还是眼前这位好友的女婿，连忙安慰道：“太子虽是随军，但定是要坐镇后方的，不必担忧，不必担忧。”
程氏强笑了一下，心下却有些忧虑，毕竟战场上刀枪无眼，若是……那音儿可要如何是好！
正想着蒋氏身边的嬷嬷急匆匆过来了，只道老夫人寻她有事，蒋氏便告辞一声，急着下山去了。
程氏越想越担心，便叫了德音来道：“方才你蒋姨母道朝廷要对南召用兵，太子也要随军。不如你去大殿求一道平安符来，明日母亲想法子给你送去东宫。”
德音先是被这消息弄得一愣，随后却问道：“母亲和东宫有往来？”
程氏便说道：“自赐婚后，太子使他身边的内侍来侯府送过一回螃蟹，因你那时不能吃，我也不想馋你，便没和你说，干脆孝敬老太太了。
那内侍还给了一块牌子，只说若是有什么事，可使人拿着牌子去东昌门求见。”
德音便道了声是，自去殿里求了，握着那张被叠成小小一个的平安符，想到战场凶险，也不禁更多了几丝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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