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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却不想从头听了，只问：“你和红莲早就相识？”
听到红莲的名字，阿福那苍白的脸上竟泛起了一丝红晕：“是，奴婢与红莲都是从小进宫，后来又一起在尚服局当差，直到她被选到东宫伺候，才不在一处了。”
“你们关系不一般，是对食？”太子一针见血地问出了口。
阿福犹豫了片刻才道：“殿下恕罪，奴婢和红莲都是苦命人，不过是想就个伴儿罢了。”
“你且说说你是如何被二皇子选中，又为何会出宫去，红莲害太子妃一事与你和二皇子可有相干，一字一句，若敢有半句虚言……”
到了这般田地，阿福已没有了退路，只得全都说了。
他和红莲在尚服局时便相好，宫里虽多得是宫女太监结对食的事，红莲却一贯谨慎，白日里连话都不和他多说几句，是以整个尚服局没人知道他们的事。
后来红莲被选入东宫伺候，两人见面的时机就更难找了，往往只能趁红莲帮太子妃取东西或传话时才匆匆见上一面。
谁知那日便被二皇子撞见了，二皇子在宫里一向有个宽和的名声，他们却仍吓了个半死，只一个劲儿地磕头请求饶恕。
二皇子果然没有怪罪他们，只问了他们是在何处当差的，便叫他们离开了。
没想到没过三日，他便被二皇子要到了德妃处当差，当时他仍有些战战兢兢，生怕二皇子是要秋后算账。
不想二皇子却把他一晾就是一个月，仿佛根本不知道他这个人似的。
他也渐渐放下了心，只道二皇子日理万机，说不定早把自己这个小人物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那一日他正在当差，却被总管叫到了一边，他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打晕，等终于有了意识，已经是在宫外了。
他这才知道自己成了二皇子拿捏红莲的一个筹码，若红莲的事做成了最好，便是不成，也会为了阿福，照着二皇子的算计，在咬出五皇子后丢掉性命。
他那时还不知道红莲没了，只在魏府想方设法地打听东宫的消息，可那哪是容易的，别说魏府下人不可能知道东宫是不是死了个小宫女，便是知道，又怎会告诉他呢。
后来他被魏楠看中，带在了身边，才忍辱负重地打探出了红莲的消息，那时他就存了死志。
可心里又忍不住有一个痴念冒出来：若是，若是他能有机会让秘密大白天下，让二皇子受到惩罚，是不是也能让红莲在地下好过一些，让自己的心也安稳一些。
所以他一直忍着恶心讨好魏楠，终于得了机会可以随他出入魏府，今日更是走了运，见到了太子，是以他当时像疯了似的跑向太子，是想替红莲申冤。
太子听完这番话，沉默了半晌，只对甲一道：“把人看好了，请个大夫过来看看。”
回到院子里时，象奴已睡着了，德音见了他道：“现在摆晚膳么？”
太子点了点头，德音见他情绪不佳，问道：“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怕影响她的心情，太子只道：“先用膳吧，用完再慢慢说。”
饭后便把阿福交代的都跟德音说了，德音也是半晌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道：“他们也是可怜人。”
便和太子商议道：“红莲是扛不住刑罚去的，她虽然助二皇子害我，到底是有苦衷的，便给她好好立个碑，请几个僧道超度一下吧，也算全了我们主仆一场的情分。至于那阿福？”
太子道：“他还得留着做证人，待事情过了再说吧。”
德音点点头，往太子怀中又缩了几分，叹息道：“平时看着二皇子不声不响的，不想却做出这等事来！”
太子和这个二弟没什么情分，也不由冷哼一声道：“会咬人的狗不叫罢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才沉沉睡了。
第二日太子便把红莲和阿福两个的口供带去给了皇帝看。
皇帝看了半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气得摔了茶盏道：“去叫老二过来！”内侍应声而去。
太子这会儿已经平复了心情，只闲闲地看了看盏子中的茶水，问道：“父皇准备如何处置？”
皇帝却有些犹豫，他平时虽偏爱皇后所出的孩子，但手心手背都是肉，牵扯到自己的另一个儿子，也不能真狠下心去要他的性命。
况且他毕竟年纪大了，青年时或许杀伐果断，眼睛里揉不下沙子，可是如今已近知天命的年纪，便愈发狠不下心来。
他这一生只养大了五个孩子，又怎么忍心亲手去杀掉一个呢。
便好言对太子道：“老二实在不成体统！只是太子妃到底没真的出事，依朕看，便狠狠罚一下魏家，敲打敲打老二也就是了。”
太子听了这话，只重重地搁下茶盏，“哼”了一声，连规矩也不顾了，抬脚便走了出去。
皇帝理亏，也不好骂他，待二皇子进来，便把火气都发在了他身上，直把二皇子骂得狗血淋头。
二皇子得知事情暴露，一向平静无波的面上也显出几分恐惧来，只跪下一个劲儿地告罪。
皇帝嘴上说得狠，也不舍得真要他的命，别说太子妃如今好好的，便是太子妃当初真出了点什么事，皇帝只怕也不忍心杀了这个儿子。
只又骂了两句，便叫他滚出去。
随后也不叫人，自己一连拟了三道旨意，看着案上的诏令，不由叹了一口气，希望能稍稍平息太子的怒火。
第二日皇帝连发三道谕旨，其一是发往后宫，言道德妃不能约束亲眷，纵容兄长欺凌百姓，贬德妃为魏美人，迁居渐台。
渐台在宫中最偏僻的地界，把德妃迁到那儿，只怕她也别想再翻身了，宫里都是人精，个个都想到了。
其二是斥德妃，不，魏美人兄长欺男霸女、鱼肉乡里，夺去爵位，流徙西南五千里，永世不得回京。
其三是封二皇子为忠肃郡王，即日出宫建府。
这第三道旨意看似是封赏，有心人却能看出里头的不寻常之处：一是皇子一般及冠才会出宫开府，而二皇子不过十七岁；
二是前朝惯例，皇子开府，便是没有加封，至少也该是个亲王。何况当今皇子稀少，谁都没想到二皇子会草草封了个郡王，倒像是被赶出宫一般。
朝中风向一时也有了些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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