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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懒怠得很，能不下地便一定要人抱着。德音想叫他好好学走路，奈何他先学会说话。
每每要被放到地上，便搂着德音的脖子喊“娘”，把德音的心都叫化了，只扔抱着他，哪里还舍得让他沾一沾地。
这日正是象奴一岁的生辰，小孩子家家，怕折了寿数，便只在立德殿办一个小宴，只请亲近之人过来一道热闹热闹。
象奴穿着程氏亲手绣的一套红色衣裤，被打扮得活像个画上的仙童。这会子正被放在一张顶大的几案上，周围一圈人团团围住，要给他抓周。
几案上放着的都是皇后命秦姑姑准备的吉祥物件儿，从玺印到文房四宝应有尽有，众人看着他在案上爬来爬去，都等着看他到底抓哪个。
德音本不在意这些的，此刻都忍不住有些紧张，怕他爬得太快跌下来，又怕他哭闹。倒没担心他抓着什么不好的东西，秦姑姑准备的，就没有一样是意头不好的。
不想这小子贪心得很，先一把把皇后专门刻给他玩儿的玺印抓了，抱着个大大的印鉴还不满足，把身边能拿的都拿了。
一会儿是毛笔，一会儿又是一枚玉佩，最后拿了满怀，爬都爬不动了，还不舍得撒手。
倒把皇帝喜得够呛，朗声道：“不错，这小子将来必成大器！”
太子翻了个白眼，皇帝对孙子的喜爱已经有些疯魔了，哪怕象奴此刻把这些东西都摔了，只怕他也能夸出几句好来。
德音看着儿子抱着满怀的东西，被困在了桌案上，只觉得好笑，上前伸手要接过他的东西，象奴倒不小气，一股脑塞了四五样给她。
太子帮他把剩下的都拿了，才单手把这个小胖娃娃抱起来，沉甸甸的坠手，只怕再过个一二年，再想一手把他抱起来就有些困难了。
何桥诗看着玉雪可爱的皇长孙，不由抚了抚自己的小腹，这里曾短暂地有过她的骨血，但她与那孩子的缘分浅，终究没能留住。
抓周便算是了了，皇后招呼大家伙入席，奶娘想把象奴抱下去喂些吃的，他却紧抱着太子的脖子死活不撒手了。
太子无奈道：“去把他的饭端过来吧。”
反正平日在东宫太子也没少给他喂饭，也不嫌麻烦。
皇帝见象奴围着个小兜兜乖巧地坐在太子怀中等着喂饭，也来了兴致，对太子道：“让朕来喂他吧。”
太子在心里又翻了个白眼，心道这又不是什么值得抢的活计，却还是抱着象奴到了上首，把孩子交给皇帝了。
象奴这会等着要吃饭，也不闹人，谁抱着都行了。
一会儿奶娘把东西端过来，他的饭食简单，不过一小碗白水面、几块菜蔬和剔干净刺的一块鱼肉罢了，俱都是用水煮熟，连盐都没有，象奴却爱吃得很。
皇帝一筷子还没跟上，他已经张着小嘴，像巢中等着投食的乳燕似的，巴不得自己凑到碗盘上，省去用筷子这一步。
这吃相是老人最爱的，皇帝自己干脆不用了，只专心喂大孙子，几样食物没一会儿就都见了底。
象奴见碗底还有一块小小的鱼肉，皇帝却好像不打算再夹给他了，干脆自己动手，小心翼翼地捏起来放到了口中。
把皇帝看得心都要化了，一叠声叫人再去拿些吃食来，不要饿着他的乖孙。
奶娘应声下去，没一会儿便又拿了几样食物过来，这回有煮得烂熟的豚肉，都是精瘦的，象奴最爱这个，眼巴巴地盯着看，口水流了老长。
把在座的各位笑得前仰后合，德音也忍不住笑，太子捂着脸，替儿子不好意思。
皇后也笑，只是她比皇帝会带孩子，因此嘱咐道：“少喂一些便罢，他方才吃得已够了，太多了也不好，要是积食了，还要吃苦汤子呢。”
最后一句是对象奴说的，他好似听懂了一般，伸出去拿肉的小手缩了回去，张着嘴冲皇帝道：“喂。”
仿佛知道要是大人给他喂吃的，便不用吃苦药似的。
皇帝被他这个小模样逗得合不拢嘴，却也只克制地喂了他一小块肉，没叫他多吃。
象奴见自己无论是大叫还是哭哭，都没再换来一块儿肉，便索性丢开手，冲着德音的方向要抱。
奶娘忙接了他抱过去给德音，德音给他擦了擦嘴角，见他打了个哈欠，便把他的小脸转向自己，轻轻拍了拍，没一会儿便听到他沉沉的呼吸声，已然睡着了。
皇后也见着了，干脆叫德音将他抱去后殿睡，德音便告辞一声，抱着他往后头去了。
前殿热闹，后头却清静得很，德音干脆也偷个懒，抱着象奴一起睡了，反正前头都是亲戚，也不会挑她的理儿。
不想还没闭眼呢，又听到些动静，却是熙愉快步走了进来，见象奴睡着，便小声和德音说话：“你倒会偷懒儿，怎么跑到后头来了。”
熙愉不爱见人，方才看过抓周便躲到后头来了，帝后疼她也都惯着，并不非要拘着她。
德音指了指榻上正熟睡的象奴，对她道：“咱们到外间说说话儿，让他在这睡吧。”
两人便一块儿到外间喝茶闲谈，把奶娘叫进去看着象奴。
过几日便是五皇子大婚的日子，熙愉最烦那个曹三娘子，可现下她却偏要成了自己的弟妹，因此不免有些微词，对德音道：“好在我不用日日在宫中，不然非叫她气得短命。”
她身子不好，身边人便忌讳她说这样的话，德音也不例外，因此先笑骂道：“你也不怕忌讳，日后可莫要再说这样的话。”
熙愉捂了捂嘴道不敢了。
德音和那位曹三娘子不熟，这两年也不过见了一两面，连话也不曾说过几句，便不好跟着一道说她的不是，只把话题引开了，只和熙愉说些家常。
两人聊了好一会儿，采蓝过来报前头宴席已散了，皇后娘娘体恤德音，便叫她不必到前头送客，只在后面好好看着象奴就成。
德音点点头，正要进去看看象奴，便听里头象奴已醒了，这会子正抽抽搭搭地要找娘，德音便快步进去抱他。
把象奴哄好之后又让熙愉和他玩了一会儿，德音看天色也不早了，抱着象奴去给皇后请了个安，便回了东宫。
不想在立德殿前头的夹道里，却遇着个意想不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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