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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苓方才刚好护送程氏过来，现下还没出去，采薇便去叫她。
德音边给衣服装了个包袱边道：“派两个人去看着侯爷，我总觉得他也有些蹊跷。”
松苓应声退下，德音总算在晚膳前将他们的东西打好了两个包裹。
太子也赶着饭点儿回来了，他方才说服了帝后将老五全权交给自己处置，口干舌燥不说，心里也憋了一口气。
用完晚膳天刚刚擦黑，太子和德音换好衣服，便带着七八个暗卫一道出了京城。
德音不会骑马，坐车又耽误时间，所以和太子两人一骑，他们要隐匿行踪，便要拼命赶时间。
因为在外头多耽搁一刻，就多了几分被人知道的风险，若提前叫恭义郡王知道他们的行踪，那这一路的辛苦就白费了。
一行风餐露宿，总算在五日后见到了云州的城门。
太子和德音都曾在这里长大，德音更是长到了十七岁才回到京城，因此看着眼前这个小城，只觉比京城更加亲近些。
太医没法儿和他们一道策马狂奔，如今被远远落在后面，太子便先带了德音去客栈休整一番。
这一路上着急赶路，连暗卫都有些吃不消了，何况德音这个从前连马都没骑过的，她被太子扶下马的时候，觉得腿都不像自己的了。
到了客房中，也顾不得干不干净，一头便扎进床上，说什么也起不来了。
太子比她强些，先出去派人联络放在云州和郡王府中的眼线，又吩咐店家给房中送些热水和吃食，才回房中和德音一道躺着。
待洗了澡、用了饭，德音觉得活过来一些，便催促着要去素玄观。
只是素玄观在城郊，若是过去还得骑上许久的马，太子担心她受不住，便道：“现在天色已晚，咱们过去恐犯了宵禁。
再者大半夜去道观，难免惹人生疑，不若明日让他们雇了车，咱们再假作游山玩水，慢慢坐车去城郊，顺势进去参拜，如何？”
他说的极有道理，德音虽心急如焚，却也知道不能急在这一时，否则一旦叫人怀疑，那这一路的辛苦就白费了，因此点点头答应了。
第二日一早便忍着腿上的酸疼和太子一起坐车去了京郊。
店家看这夫妇虽仪表不凡，衣着却不过是棉绸之类，再加上暗卫们多少都易了容，看起来不过是普通的管事仆人之类，便猜测他们不过是小有家资的商贾之家。
听闻这一行要去京郊游玩，还热心地给指了路，并未对他们的身份有所怀疑。
车行至城郊，德音忍不住扒开帘子，贪婪地看着窗外越发熟悉的景致，云州城于她而言还只是有些熟悉，这城郊的一草一木却早已刻在了她的心里。
总算到了素玄观，德音被太子扶下马车，看着熟悉的山门，还有些疑心自己是在梦里，她竟然真的回来了！
时隔四年多，素玄观的大门显得更加破败了些，德音心中有些心疼，不待暗卫动手，自己先上前打门。
来开门的是个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小女娃，德音不认识，猜测是师父从山下捡来的小女孩，世人重男轻女，往往家中养不起了，便将女孩儿往外头一扔，不管死活。
素玄师父心软，每次见到这样的事都无法袖手旁观，总要给些银钱或吃食，劝告扔女孩儿的人家不要如此。时人尊道，大多会听师父的劝告。
只是捡孩子回来的事还未有过，皆因她们从前的日子过得清贫，捡回来也无力抚养，德音回京后常常随信寄银票回来，想必便是因此，师父才有余力养些弃儿。
想到这里，德音不由又是一阵心酸，这样好的师父，为何却要受病痛折磨之苦呢。
三月看着眼前这个奇怪的善信，不明白她怎么一会儿用怜惜的眼神看着自己，一会儿又快要哭了。
她想不通大人的事，便尽职地问道：“善信可是要来烧香的？咱们观里的老君最灵，一定能保善信心想事成！”
素玄观因为是坤道观，香火一直不盛，师姐就教看门的小三月，若是看到面慈心善的夫人，便嘴甜一些，一定要将人留住。
三月一向是这么做的，因她年纪小，说起话来又一板一眼的，总能将许多夫人逗乐，如此便愿意进去烧一炷香，给些香火钱。
德音也觉得有些好笑，只道：“我是来求见素玄师父的。”
三月闻言眼中也闪过几丝难过：“善信不知，素玄师父身子不好，如今已不能起身了，只怕无法与善信论道。”
“无妨，我是素玄师父的故人，此番过来就是为了探病来的，还请小师父带路吧。”
三月也不知怎的，看着这位夫人的神情和眼中的哀戚，便稀里糊涂地领他们去了后殿。
德音开始还跟在她后头，但她年小腿短，走得实在有些慢，德音又心急如焚，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前头。
这路她比三月熟悉许多，三月心下纳罕，想到她说自己是素玄师父的故人，便又想通了，想必是从前来过吧。
如今是做早课的时候，观里的师姐们都在前头大殿，因此德音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师父的房前。
刚想叩门，却又有了几分近乡情怯之感，反踌躇起来。
还是三月上前替她叩了叩门，里头许久才传出一道虚弱的声音：“是谁？”
“师父，有您的故人来访，是……”才想起忘了问德音的名号。
德音自己接话道：“师父，是我。”声音已带着些哽咽。
屋中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随即是素玄师父有些急切地问道：“音儿，是你吗？”
德音忙把门推开跑了进去，太子不想打扰她们师徒重逢，便没跟着进去，只靠着门前的柱子站了。
见小三月一脸懵懂的样子，太子笑道：“我夫人是素玄观主的俗家弟子，如今听说观主病了，特意过来探望，不必担心。”
三月点点头，觉得他不似在骗自己的模样，便仍回去看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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