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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母孝未除，便喝酒狎妓，日日往这寻芳阁来，真是，真是无耻之尤！”
程文瑾万万没想到世上竟有这般寡廉鲜耻之人，气得说不出话来，只用手指着杜阙。
杜阙越发觉得腿软，张了张口想要狡辩，可是沁玉还在他怀里发着抖呢，桌上酒肉齐全，他哪里还有狡辩的余地。
“我程文瑾羞于与你这种人为亲眷，侯爷现在就写了和离书来，我还为你留些面子，若不然便是告到陛下那里，我也一定要揭露你这副嘴脸！”
说着便有两个小厮进来送上笔墨，因他们这番吵闹，外头也渐渐有人围过来，要探头往包厢里看热闹。
杜阙吓得用衣袖将头挡住，哀求道：“舅兄饶了在下吧，在下知错了！”
“少废话，这和离书你写是不写？”程文瑾不理会他的哀求，也没将房门关上，自顾问道。
他一向看不惯杜阙的行径，只是做哥哥的总不能逼着妹妹和离，便一直捏着鼻子强忍着这么个人面兽心的东西做自己的妹夫。
如今妹妹幡然醒悟，程家最开心的便是程文瑾，又听说杜阙竟然无耻到母孝期间寻欢作乐，直如吃了苍蝇般恶心。
恨不得立刻叫妹妹与他和离，与这种人沾上半点干系都让他觉得恶心。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舅兄何必如此坏人姻缘呢？况且我与娘子风风雨雨二十年，也算是荣辱与共了，叫我如何舍得下这份情谊啊！”杜阙见程文瑾对他的哀求不为所动，便搬出了程氏。
岂料不说程氏还好，一提程氏更叫程文瑾添了三分怒火：“闭嘴！你这张狗嘴里休要再提起我妹妹的名字！
她为你们家掌管中馈、生儿育女，在那狼窝一样的地界待了二十年，你们是如何对她的？”
说着便抄起一个杯子朝着杜阙砸去，杜阙别说还手了，连将衣袖从头上放下来都不敢，吓得瑟瑟发抖。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程文瑾，小声道：“那个看着像礼部的程大人。”
有人跟他打听：“哪个程大人？”
“就是礼部侍郎程文瑾程大人，程忌酒的长子。”
“程大人怎么可能到这儿来，你想必是看错了。”
杜阙听着这些议论，再也撑不住了，他只怕这些人再聊下去，便将他的身份也聊出来了，只好低声求道：“我写，我写，舅兄请进来吧。”
程文瑾这才纡尊降贵地进了屋内，顺手将房门关了，毕竟真要被认出来他的面子也挂不住。
小厮递过笔墨，杜阙还想拖延，被程文瑾瞪了一眼，便无奈提笔写了一封和离书，而后又接过印泥盖了个手印儿。
程文瑾一把将和离书夺下收进怀里，冷声道：“今日起舍妹便不是杜家妇，舍妹的嫁妆由她自己清点带回，杜侯好自为之吧。”
说着便拂袖而去，留杜阙一人在包厢内咬牙切齿。
第二日程文瑾一早便去户部给程氏和杜阙办好了和离文书，程氏这两日也将嫁妆都悄悄打点得差不多了，便和兄长一道回了家中。
今日程忌酒特意没去国子监，他要留在家中，省得老妻听说闺女和离的事吓坏了。
魏氏见女儿大包小裹地回了娘家，头一个便想到准是在侯府又挨了欺负，忙拉过女儿道：“我苦命的素娘，杜家那群挨千刀的又欺负你了是不是？”
转而想到如今林氏已经没了，二房三房也分了家，侯府只有杜阙能欺负得了她，便道：“是你那不成器的夫君欺负你了？”
程氏只一味道：“不曾，母亲别伤心了，女儿不曾受欺负。”
说着把眼睛往父亲那里瞥，程忌酒这才扶过妻子道：“好了，堵在门口总归不像样子，咱们回屋里慢慢去说。”
魏氏点头：“好，好，回屋去说。”
一家子便都去了正院厅上说话，李氏已经和程文瑾通了气儿，因此也是知道程氏和离的事儿的，全家就只先瞒了魏氏。
当时是怕和离不成白让魏氏担心一场，且魏氏最守女德，和离这等事在她看来只怕要似捅破天一般吓人。
待众人在厅上坐定，魏氏便又拉着程氏道：“你向来是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性子，上回被那老虔婆在头上砸了那么大一个口子，不过在家住了一日便回去了。
今日大包小裹地来了，只怕是那杜阙讲你惹急了，你只管说吧，若真是那杜阙做了什么错事，让你哥哥去收拾他！”
见女儿一脸难色，程忌酒索性也不再瞒着，直截了当道：“素娘此次回来是因为和杜阙那竖子和离了。”
“什么？”魏氏果然一惊，险些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杜阙那个无耻之徒，竟在母孝期间狎妓饮酒，那样的人怎堪为妹妹良配，依我看和离了倒好，省得日后他惹出更大的事端来，再将妹妹连累了。”程文瑾快言快语地说了这么一通，倒把魏氏气得倒仰。
“你也知道此事？”
程文瑾低着头不语，没敢说自己不但知道，还亲手去取了和离书。
魏氏却不是难过女儿和离之事，她又气又悲道：“素娘受了这样大的委屈，你们都瞒着我，难道我在你们眼里就是能逼亲女儿待在火坑里的人不成！”
程氏忙跪在母亲膝前道：“母亲，母亲别难过，是女儿不孝，是女儿不让爹爹和哥哥告诉母亲的，女儿怕母亲听了忧心，是女儿错了。”
李氏没敢言语，她更不敢让婆母知道自己也早就知情了，只能眼神示意丈夫上前去安慰一下。
程文瑾也跪到一边道：“母亲要是生气就打儿子几下出出气吧，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我们知道错了，母亲。”
魏氏哪里还气得起来，况且她知道自己也有不对，原先女儿在侯府里过得不痛快，她一直都看在眼里的，却一味劝她隐忍，让她为了孩子一退再退。
如此看来，女儿不愿意告诉她和离之事也是应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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