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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可别诓我，我虽称不上过目不忘，却也没到老糊涂的地步，怎会不记得在那之前曾见过殿下？”
太子但笑不语，见快把德音惹急了才慢悠悠开口，把当日宫宴之时见她在亭子里睡着的事说了。
德音正欲开口，便听朱新全远远地叫道：“殿下，羽林卫统领张大人求见！”
朱新全说完这句话便把头低下去，只恨不得自己没长这个脑袋，但事态紧急，他实在不敢不过来回禀。
太子将德音先放下，自己才急着起身往外头去，还不忘回头吩咐德音道：“抓了王八给你下酒吃！”
德音扯起一个笑来，心下却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在背后搅风搅雨的贼人只怕就要露出真面目，忧的则是太子要去对上那样阴险狡诈的人，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羽林卫统领张伟毅见太子过来，忙上前行礼，被太子叫起后，面上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殿下，鱼儿咬钩了！”
太子心里虽有了猜测，听他口里实在地说出来，心下也是激动不已：“发现了什么动静？”
“若不是咱们在各处布下天罗地网，只怕如今还发现不了他们的动静呢，殿下可知他们的老窝在何处？”
张伟毅平日不苟言笑，做事最是一板一眼的，如今竟也有心思和太子说笑起来。
“哦？何处？”
“洛阳，洛阳京郊的几座山上，竟藏着数万兵马！”说到此处，张伟毅不禁咽了咽口水。
数万人马竟然就这样不声不响地藏匿在密林内、土山下，像蛰伏在暗中的野兽，时刻准备给这个年轻的国家致命一击。
太子也是一惊，他想过这藏在暗处的人有些本事，却没想到竟通天到如此地步，而此时一件往事突然浮现心头。
去年他因为一些琐事查到了洛阳，开始不过以为是一桩普通的官员贪腐案，不想拔出萝卜带出泥，竟险些清理了洛阳大半的官场。
而当初老二想害他之时，也曾得过洛阳那头的助力，只是他和闫宇过去查了许久都没有线索。
如今不过换了个位置，将自己的人隐匿起来，那些蛇虫鼠蚁便纷纷出洞了。
“原来洛阳早就成了贼人的老巢了，怪不得当初调查阻力重重，怪不得老二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有本事往我东宫里插人手，连老五媳妇的心腹都能买通，看来这是一丘之貉了。”
张伟毅不敢顺着他说这些皇室秘辛，只好接着回禀道：“殿下可知他们用什么手段藏匿军士？”
“你且直说就是了。”张伟毅今日卖弄太过，太子已有些烦了。
“那藏匿军士的几座山上都有大道观，里头行的却是挂羊头卖狗肉的勾当，他们假借道尊的名义，创立了一个什么‘无忧教’。
说他们的教主乃是道尊座下首位弟子，下凡来救苦救难，那贼首许是会些医术与苗疆的蛊术，便靠着这两样来诓人，如今洛阳竟已快家家信奉‘无忧’了。
他们得了民心，便私下蓄养兵卒，就藏匿在观里和山上的密林中，又挖了不少地洞，在里头冶炼起兵器来，实在是胆大包天！”
说到这里张伟毅也打了个寒颤，那“无忧”教已有了向外头扩张的迹象，若他们没有及时察觉，只怕这天下什么时候悄悄易主了都没人知道。
太子又是怒满胸膛，又是后怕，有人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搞这种伎俩，而他们竟然到了如今才发现，怎不叫人又怒又惊。
二人急匆匆地去见了皇帝，毕竟事关兵马，还是得皇帝来定夺此事。
皇帝此时却不在书房，近日朝上没什么事，太子他们查的东西又迟迟没有进展，皇帝便多在后宫待着，如今正和赵昭仪一同在内苑看花。
庆喜在一边伺候着，余光瞥见留守书房的梁平一脸焦急地立在不远处冲他使眼色。
“陛下，太子殿下有要事求见！”见庆喜迟迟没明白自己的意思，梁平干脆大着胆子朗声报了出来。
太子最近在做的要事只有那一桩，听到这话，皇帝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噌”地一下站起身来，急匆匆地跟着梁平回了两仪殿书房。
“如何？可是那事有了结果了？”皇帝一只脚刚跨进书房的门，便忍不住问道。
太子示意张伟毅上前去说，张伟毅便将先前同太子汇报的事又说了一遍。
待得知竟有人在离京城不过数十里的陪都洛阳私藏数万兵马，皇帝气得险些咬碎了牙，大声吩咐道：“去叫右相和秦文静来！”
叫右相是为了商议对策，而叫兵部尚书秦文静来的目的，便不言而喻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皇帝绝不会容许那数万兵马有出山的一天的。
待右相和兵部尚书火急火燎地进到书房时，皇帝心中已有了成算，却还是问右相道：“爱卿觉得此事该当如何？”
梁平在路上已将事情和他们简单交代过，右相和秦文静此时还有些心惊，谁能想到离他们这么近的所在，竟有人敢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呢！
右相仍在思索，秦文静却顾不得许多，他一向是主张拳头硬才是道理，因此毫不犹豫道：“陛下，自然是将那些藏在阴沟里的老鼠一个不落地抓出来了，臣愿请旨出征！”
皇帝心中也是如此想头，但怎样出兵、如何减少伤亡，已经快家家信奉“无忧教”的洛阳民众会不会帮着那些叛贼与朝廷作对，事后又该如何安顿这些无知百姓，这些都是亟待考虑清楚的事。
为君者总不能凭着一腔孤勇便冲动行事。
太子将一张舆图展开，看了许久才道：“两军交战是最坏的打算，都是咱们的子民，打坏了哪一方都是叛贼得了实惠。
况且洛阳百姓如今到底会帮哪一方还未可知，咱们的军士杀敌容易，但要是被百姓在背后捅刀子，却叫他们如何去做？”
右相点头道：“正是，交战是下下之策，若真的打起来，他们仗着山势和洛阳百姓，只怕咱们要付出的兵力远远要超过他们数倍，即便如此，也不一定能确保大获全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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