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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心里一凛，叫宫人都退下，屋内只剩帝后和太医们，一时间静得吓人。
赵昭仪还睡着，没有帝后发话，太医们也不好上前把脉，皇后这才吩咐道：“你们去给赵昭仪看一看。”
许太医是太医院首，又一直看顾着赵昭仪这胎，自然头一个上前把脉，一上手心下便是一沉，怪道屋里来了这么多人，连帝后都亲自来了，这赵昭仪却仍自顾睡着，原来是中了药的缘故。
得宠有孕的妃嫔被人下药迷晕，且用药之人甚是狠毒，丝毫没顾及她肚子里的孩子，用的都是烈性之药。
他不敢隐瞒，忙跪下说明了情由，其他太医一并跪下，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恨不得自己从没听到这话。
他们做太医的总是如此，稍有不慎便会牵扯进这些贵人的秘辛中，实在苦不堪言。
帝后却不似他们想象的那般震惊，皇帝甚至连头也没抬，只语调平平道：“知道了，你看看她腹中胎儿可有异样。”
许太医应声又去把脉，许久之后才忍不住“咦”了一声，他观赵昭仪脉象只觉奇异万分，忽而虚浮不堪，似已到了强弩之末，忽而又强劲有力，倒比平日请平安脉时还要好上几分，一时弄得许太医满头雾水。
只好对皇帝告罪道：“陛下恕罪，臣有些拿不准，可否让其他同僚一道看看？”
皇帝点了点头，心下却更沉了，许太医都拿不准的脉象，可见那青峦信中所说有七八分准了。
听了许太医的话，其他太医心中也是一惊，连院首都觉得棘手的病症，他们心里的弦儿顿时绷得更紧了些。
待太医们挨个把过了脉，已是半个时辰后了，见他们还要到一旁商议，皇帝有些不耐烦了，大手一挥道：“在这里说就是，朕和皇后有什么听不得的。”
许太医应了声“是”，和同僚对视一眼，见他们眼中也尽是疑惑，便知自己方才并不是老眼昏花听错了脉象，只好同皇帝一五一十地将方才听出的问题说了。
皇帝心知此事棘手，索性也不再瞒着，干脆道：“朕疑心有人给赵昭仪下了蛊，你们可知晓蛊虫之事？”
蛊虫！饶是许太医终日浸淫在皇家秘辛中，听到这话也不禁瞪大了眼睛。
关于这些，他只是在几本医书中看过零星几点记载，且医书里记载蛊虫都是将其当作奇闻异事来写，并无具体症状，更别提解除蛊虫的法子了。
皇帝心中也有些准备，是以听他说不知此事时并未暴怒，只是眉头忍不住皱起来，一脸山雨欲来之色。
打从方才便一言未发的皇后这才接过话头问道：“书中可记载这蛊虫常见于何处？”
这个倒是有所记载，许太医连忙道：“老臣师父曾云游各国学习医术，而后作成医书《医药杂论》和游记《四海异闻录》。
关于蛊虫之事医书之中并无过多记载，游记中却写了一事，言道某日过南召之时，偶入一村庄，此村庄与世隔绝，村人与外间诸人大不相同，个个浑身纹饰，且家中多蓄虫蚁，竟似能以此控人心智。
只是村中人凶悍，师父不敢过多探查，只得遗憾离开了。
皇帝心中一动：南召，这个国名似乎许久没出现在朝堂上了。
上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太子成婚前。
那时南召出兵犯境，被太子带兵一路打到了他们的都城，从那之后南召这个国家便似再也站不起来一般，再没有任何不臣之心，每年的岁贡也从未缺席。
此事究竟与南召有没有关系？皇帝猛地起身对皇后道：“此处便交于你了，梓潼，朕要去书房议事。”
皇后也知道此时情势急迫，忙回道：“陛下只管去做正事，此处妾来盯着就行。”
皇帝出了曲兰台，便立刻密令十二卫急往南召去查明蛊虫来源，又紧急去信洛阳给太子，令他提防身边，只怕贼人不止一波。
随后便叫了右相和兵部尚书来，秦文静先前对皇帝不派他去洛阳颇有微词，此时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三人商议一番，秦文静便带着皇帝的虎符和几十骑精兵良将赶赴距离南召最近的林州和阳州。
这二州因临近南召和北夏的缘故，蓄了不少精兵，且掌兵权的都是皇帝曾经一手培养出来的，最是忠心不过。
皇帝部署好这些，才有些忧心地叹了一口气，此事愈发波谲云诡，他有些不太放心现在洛阳的太子，他们要面对的敌人实在狡猾，不知道那幕后的贼人可还有后手。
太子此时正在洛阳的一间不起眼的民宅中，看着手中刚刚收到的信件，紧皱起眉头，这是张伟毅冒死传出来的消息。
他扮作土匪的招数果然奏效，因了他和那几个手下个个勇猛，没几日便被所谓的“无忧教”给“诏安”了。
但那贼首却狡猾得很，别说是张伟毅这般初入教的，便是教中老人，也没几个见过他真容的。
难道便拿他没有办法了吗？太子起身在桌前踱步，细细思索着，还未想出些端倪，便听暗卫报道：“爷，京中有加急文书传来。”
正是皇帝不久前命人传来的消息，好在洛阳是陪都，离京中快马只要不到两个时辰的路程，是以这消息传得极快。
太子忙接过文书看了，只觉脑内豁然开朗，有些一直连不上的线索如今总算是有了眉目。
太子顾不得许多，点了几个暗卫，便命人传话给京城和坐守此处的刑部尚书闫宇，自己带着人一路往南去了。
皇帝收到太子的急报，见他果然还是去了南召，不由更加忧心如焚，却也无可奈何，毕竟要想一举将背后的宵小解决，太子这趟便是不可避免的。
他如今要做的便是瞒住皇后和德音，省得她们也跟着一道忧心。
“京城的天儿也该变一变了。”皇帝皱着眉头喃喃道，随即下定了决心一般道：“梁平，叫中书的人过来拟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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