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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凌峰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些让她怀疑的话，又解释道：“明日就是年初一，照规矩来说，太子是要跟着皇帝一起祭天祭祖的。这些事情耗费的时间颇长，你是得作为太子贴身伺候婢女一直跟着的。”
说完又想起一件事，补充道：“哦，还有，极有可能还需要你抱着太子去行礼，那你就得将所有流程全部记好，免得出错。”
水玲珑：“……我怎么可能会知道这种流程呢？”
卓凌峰终于把自己的话圆了回来，十分满意地说：“所以我才说你明日会应接不暇。”
水玲珑：“……”靠！
“东边靠墙的第二个书架，上面有往年皇帝祭祖祭天的流程，你可以拿着去看看！”
水玲珑二话没说，直接朝着他说的地方扑了过去，找到东西后就在原地站着一目十行看了起来。
……
皇帝从书房出来后，去了皇贵妃暂居的房间。
自从到了边关后，“皇帝”一直都在巡视关卡，一次都没来看过病重的皇贵妃，好不容易来一次，还是在这种深夜时刻。
皇贵妃的大宫女如烟站在门口拦着皇帝：“陛下，娘娘已经睡下了，您明日再来吧！”
皇帝看了一眼她身后，里面烛火虽然黑着，可依稀能听到里面有人咳嗽。
皇帝心中明了，这是不愿意见自己的缘故，他也没什么可生气的，毕竟是他一次又一次利用皇贵妃，最终害得她家破人亡如今自己也病重垂死，人家不乐意见他也实属情有可原。
“那好，朕明日再来！”皇帝应着如烟的话说道。
刚准备离开，就听里面皇贵妃虚弱地问：“是陛下来了吗？快些请进来！”
如烟恨铁不成钢的回头看了一眼房门，愤恨的应是，推开门领着皇帝进去，又把烛火点燃。
皇贵妃一路劳顿，人已经瘦得脱了相，在烛火映衬下，有种鬼气森森的感觉。
如烟恶意满满地看皇帝，想看他被吓到的模样。
可惜皇帝那是多少死人堆里面出来的，哪里会害怕这点微末阵仗，他看着皇贵妃这模样，只是有些心疼。
“是朕对不住你。”皇帝发自内心说道。
皇贵妃缓慢地摇着头，“是臣妾要谢您，如果不是您的话，臣妾也不可能回到出生的地方。只是可惜病得实在厉害，若不然也是可以出去跑一跑马的。”
皇帝虚情假意的安慰：“日后总是有机会的。”
如烟在旁边翻白眼，御医说娘娘估计也就是这几日了，真是难为他能睁着眼说瞎话。
皇贵妃病得实在厉害，说了两句话便开始喘气，好不容易喘匀了，才能继续说：“臣妾知道臣妾时日无多了，臣妾只有一件事相求陛下，还望陛下应准。”
“你说！”皇帝心中做好准备，只要她不提什么太过分的要求，都会同意。
“臣妾死后，您就在葭萌关外择一块地方把我埋了吧！”皇贵妃说这句话时面上带着笑，仿佛能埋在长大的地方，对她而言就是最大的幸福。
皇帝眉头微蹙，“此时紧急修妃陵到不是不可以，只是……”只是时间太仓促，难免会委屈了皇贵妃。
皇贵妃摇头说：“臣妾不需要妃陵，臣妾想要火葬！臣妾记得小时候父亲说过，葭萌关的战士死生是护卫葭萌关的人，死也要做护卫葭萌关的鬼。所以人死后都是烧成一把灰洒在葭萌关前，生生世世守护着葭萌关。”
这种说法皇帝从前也听过，并且他还大加赞扬，给那些选择了此举的将士的家人十分厚重的赏赐。
可现在，要行此举的是皇贵妃，这事便不那么好办了。
皇贵妃是他的女人，若是真就把骨灰撒在葭萌关外的地上，有个不知轻重的人过去撒泡尿，岂不是在他的脑袋上撒尿吗？
“此事……”皇帝预备说不同意。
皇贵妃又说：“陛下，此举，可大大提升葭萌关士气！”
皇帝沉默起来。
“臣妾知道朝中有乱，您正是需要人马的时候，这种时候若是护送臣妾灵柩回京，定然要耗费不少人力物力，不如您就应了臣妾相求，既然可以节省一部分人力，就可以激发葭萌关士气，岂不是一举两得吗？”
“可是你……”皇帝叹气，“这么做，太委屈你了。”
皇贵妃脸上扬起一个向往的面容，“臣妾不委屈的，能与父亲死在一处，是臣妾求之不得的福分。”
皇帝下颌渐渐绷紧。
皇贵妃年幼失恃同父亲一起长大，王将军虽不能给女儿细致地呵护，却也把这个孩子当成心肝宝养着。一路将她养大了十六岁，迫于当时种种无奈，把人送到皇宫给皇帝做了妃子。之后十余年，父女俩一直未曾见面。
可如果不是为了女儿，王将军不会背叛他的同盟落得惨死的境地，皇贵妃也不会为了父亲选择脱离皇后阵营，落了个被皇后暗害的下场。如今她想要葬在父亲死去的地方，重新回到父亲的护持之下，也是可以理解之事。
皇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沉稳道：“好，朕答应你。”
皇贵妃脸上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臣妾，谢陛下隆恩。”
皇帝苦笑着摇了摇头，实在不知这有什么可谢的。
“明日天亮，朕会发檄文征缴京城叛党，葭萌关朕留下程副将，他是你父亲身边的老人了，会好好照看你。”
他在这种关头，还能想着自己，皇贵妃已经很满足，“臣妾病重，明日只怕是不能送陛下了！”
“无妨，你安心休养身体就是。”
皇帝今日过来就是要同她说一声自己明日要走的事，此时事情说完了也没有再留下去的道理。
“你歇着吧，朕先走！”皇帝安抚地拍了拍皇贵妃的手说道。
皇贵妃回了他一个亲昵的笑，又朝如烟说：“你去替我送一送陛下。”
如烟不甘不愿的应是，没好气朝着皇帝说：“陛下，请吧！”
皇帝最后看了皇贵妃一眼，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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