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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月琴如此问，她叹着气说：“还是莫见他了，每次见着他那个愁眉苦脸的模样，都会让我有种命不久矣的错觉。”
月琴被她的话吓了一跳，宫中贵人一言一行都是要讲规矩的，她若是说出这种话，那便是生了气，身边伺候的人是要跪地请罪的。
可是她这话明显不过一句打趣，若是请罪的话反倒是会惹得她不开心。
月琴正为难如何行事呢，玄天傲从外面进来，呵斥道：“这么大人了，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什么命不久矣，这种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宋玉无语，此时玄天傲的模样落在她眼中，就像是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婆婆劝诫你：“大过年的，可不能说不好听的话啊，否则是要遭报应的。”
她自从离开孤儿院后，便再也没听过这种话，此时倒是又听到了。
“唉，我晓得了，日后再不会说了！”宋玉叹着气说道。
玄天傲挥手示意月琴退下，自己给她拧了手帕让她擦手擦脸，宋玉接过擦了一把脸，觉得迷糊的脑袋稍微清醒了些。
玄天傲收走了帕子，问她：“唉声叹气做什么，身子不舒服吗？”
宋玉摇头，“我只是觉得……你越来越婆妈了！”
玄天傲去看刚刚被自己扔到盆里面的手巾，“你这个没良心的，朕伺候你，反倒是要被你编排。”
宋玉自然不是指这个，她想着前几日他说的话，又想着刚才月琴同他说起的采选之事，开口说：“讲武堂的事告一段落，我也得了闲，日后宫中有什么事我来处理就好了，免得你数落我不管事。”
她愿意管这些罗里吧嗦的琐碎事，玄天傲自然再高兴不过，“好啊，恰好过不了多少时日就是冬至，届时冬至的章程就由着你安排吧！”
此时离着冬至还有小一月时间，安排起来应当不怎么着急，宋玉轻松应下。
玄天傲见她应得轻松，抿了一个看好戏的笑容，“那朕可将此事完全托付与你了，若是有什么吩咐，唤李桂儿让他吩咐内监的人就是。”
宋玉拍着胸脯保证，“放心，肯定办得妥妥的。”
宋玉之前从未操持过这些，唯有的几次接触也只是参加过宫宴而已，她想着自己若是要操办的话，还是要先看一下前人是如何办的。
转过天，她先调取了宫中的典籍，想看一下往年冬至宴的流程。
宫中办宴的流程其实大同小异，区别只是菜色不同而已，真正的大头在皇帝祭天祭祖的区别之上。宋玉看过之后并不觉得难办，叫月琴吩咐尚仪局的管事太监来见自己，这只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却被月琴回绝了。
“娘娘，尚仪局的管事太监，已经没了！此时六宫之中管事的太监和嬷嬷死的已经不剩几个人，本应当重新认命的，只是您之前一直忙着其他事，这事便耽搁下来了。”
宋玉噎了一下，问道：“那这段日子宫中之事如何处理的？”
“如今宫中的主子少，承天宫那边的事都是李公公和顺子在管，咱们栖凤宫的事都是奴婢在管！之前有个月华宫，是杏儿在管着！除了这几处宫殿，其他的大多闲置，宫人们也都是散着，无人管束！”
宋玉：“……那如今，皇宫，岂不是，很乱？”
短短一句话，被她分成了好几段，足可见她心中的不平静。
月琴咬唇道：“您得闲，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宋玉是个急性子，当下便换了身宫装，同月琴去看看如今的皇宫到底成了一个什么样子。
栖凤宫附近宋玉经常走动，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是离开了栖凤宫范围，便能察觉到皇宫当真落败了！
她看着眼前的皇宫，不由得想起曾经看过的电影末代皇帝，那里面的皇宫也如这里一般，满地都是枯草落叶。随处行走的是闲散的宫人，身上衣裳是破旧的，面上神色是麻木的，配上掉了颜色的红钻绿瓦，真是比末代王朝还要末代王朝。
有路过的宫人看见她们，因着不是熟面孔，远远地避到一旁，唯恐惹祸上身。
“她们这是怎么了？”宋玉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这个反应。
月琴叹气道：“她们此时都是惊弓之鸟，看见了陌生不认识的人，便想着能躲多远是多远，免得被连累。”
“水重那会儿，处决了很多宫人吗？”
“是啊，宫女还好，太监的数量足足减了将近一半！其实宫女能留下一条命，也无非是因为她们是女子罢了。可是宫中有规矩，破了处子身的宫女，若身子不是皇帝破的，照例是要乱棍打死扔到乱葬岗的，所以她们日日都活在惊吓中，唯恐哪一天丢了性命。”
宋玉听着不忍，问道：“可以把她们放出去吗？”
月琴苦笑：“之前水重攻占皇宫时，说是酒池肉林也不为过，这些宫女的名声早就坏了。她们留在宫中，还能混个温饱，出去的话，只怕会生活在别人指点之下，一生受扰。”
“而且……”月琴沉着声音说：“此事本不当与您提的，可奴婢实在不忍，您若是有法子，就救她们一条命吧！”
宋玉纳闷：“什么意思？”
“这些宫女都是年纪轻轻的女子，被人长时间地侮辱，难免会有害喜的。她们没了清白陛下尚且能饶她们一命，可若是由着她们在宫中产下反贼后代，那便是将陛下天威踩在了地上。您若是不救她们，她们以及她们腹中的孩子，只有死路一条。”
这事本就是水重造下的孽，宋玉既然用了水玲珑的身子，自然有这个责任拉这些人一把。
“这事，我会想办法的。”宋玉心情沉重说道。
她已经了解到了此时宫中情况，再逛下去也是无益，便于月琴回了栖凤宫。独坐在宫中想着要如何处理这事时，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其实，今天见到的这一切应当都是月琴的安排好的吧，目的就是为了救这些身怀有孕的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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