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厮杀，对阵，流血，受伤。
沐子鹤身穿着铠甲带领众将士冲锋陷阵，他大声叫喊着往前冲去。
接着他看到了一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脸，是莫斯。
莫斯比他见过的样子更加成熟一点，他坐着木制轮椅，坐在远方看着他。
沐子鹤突然就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莫斯和现实生活中他见过的样子大为不同，梦里的他虚弱无力，只能依靠着这些外物勉强支撑着。
面色苍白，眼神却坚定而深邃。
莫斯在盯着他。
沐子鹤突然就有这样的直觉。
可沐子鹤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不停地动手，骑着马直接冲到了莫斯面前。
沐子鹤听到自己说：“莫斯，仅此而已吗？”
语气中带着嘲讽和熟稔。
他为什么要嘲讽莫斯，梦里的他和莫斯很熟吗？
接着他看到莫斯笑了，虚弱却坚定：“死在你的枪下，是在下的荣幸。”
莫斯在说什么？
沐子鹤已经看不到了。
下一秒，梦里的他拿起手中的长枪，直接刺穿了莫斯的胸膛。
和现实生活中一模一样的死法，但是莫斯从容淡定，嘴角还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他在笑什么？
总感觉这个笑有些熟悉，现实生活中的莫斯死前笑了吗？
沐子鹤不记得。
梦中的他后来做了什么，他也不知道。
因为他突然惊醒过来了。
自从那次沐子鹤亲手杀了莫斯之后，他总会做一些莫名其妙的梦。
梦里的是他，又不是他。
比他自己更成熟，更厉害，好像已经成长为运筹帷幄的将领。
梦里总有莫斯的存在，他们对阵，他们互通信件，他们互相算计。
他们不是什么好友，也不是作战伙伴。
他们是对手，是敌人。
可他们熟悉对方，了解对方，甚至心心相惜。
沐子鹤不知道怀着什么样的心理，做了一次又一次有关莫斯的梦。
然后今日，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沐子鹤就是有这样的直觉，莫斯死了，不管是梦中还是现实中，莫斯都以一种同样壮丽的模样，死在了他手里。
一切都结束了。
不知道为何，沐子鹤摸摸自己的脸，还有些未干的泪痕。
为什么？
他哭了。
是因为莫斯的死吗？
他在为莫斯的死难过吗？
为什么？他不就是一个敌人吗…可是沐子鹤总有些帐然若失的感觉。
莫斯以最壮烈的形势在他生命中化下一道灿烂的痕迹。
可是一切都结束了。
他们的故事，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莫斯没有亲眷，漠国已经纳入了云国版图。
尸身是沐子鹤收的，沐子鹤把他埋在了一片开满小野花的山坡上，希望这些顽强的小生命点亮他的轮回路。
沐子鹤带着酒洒在莫斯坟头，絮絮叨叨地说着他的梦，还开玩笑地问道：“说不定我们上辈子就是宿敌，不死不休的那种。”
却不想，一语中的。
沐子鹤眼神无甚焦距，很快否认了自己的话：“还是不要认识了，下一辈子做个普通人吧，简简单单，平平安安。”
一股清风徐来，遍地的野花随风飘动，仿佛在回应沐子鹤的话。
————
莫斯的人生一直过得艰难。
他自己知道，他也不想再来一次。
从小爹不疼娘不爱，只带着先天疾病。
又偏偏生在了皇家，如若不争，他便活不下去。
他只能拼命去争，去抢，为了一个活下去的渺茫希望。
即使他打败了所有兄弟得到了漠国，即使他权力地位一样不缺，他也活不下去了。
不仅仅是身体原因，他知道，自己也没有求生的欲望了。
他觉得活着没有意义。
接着他听说了那个少年的传闻。
平民窟出生，历尽艰难险阻，从草台班子开始，慢慢打下了整个云国。
他打破了阶级观念，给了那些所谓的世家大族一个响亮的耳光。
民众叫他英雄，好像没有什么负面新闻，沐子鹤就是完美的代名词。
莫斯来了兴致，他从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完美的人，所以他有了新的目标。
去见见沐子鹤。
好奇是沦陷的开始。
莫斯开始打探沐子鹤的信息，开始和沐子鹤对着干。
等看到沐子鹤展现出来智慧和才干，让莫斯有一种棋逢对手的快感，他更想见见沐子鹤了。
即使如此，莫斯心里清楚。
只要他见到沐子鹤，那就是他的死期。
毕竟如果沐子鹤毫无防备地出现在他面前，他也会毫不留情地动手。
莫斯享受着把沐子鹤当作对手，又被沐子鹤当成对手的时光。
可惜，他这副羸弱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
他莫斯，就算死，也要轰轰烈烈的死。
所以他选择死在沐子鹤眼前。
那天沐子鹤上阵杀敌，逆着光朝他走来，莫斯带着笑看着他，沐子鹤如他想象的一模一样，积极阳光，健康。
是他羡慕的身体和聪明头脑的集合体。
活成了他羡慕的模样，死在他的手里，不亏。
只是死亡，真的好疼啊。
再一睁眼，他回到了年少时期，莫斯第一反应就是，他可以再见他一面了。
虽然脑袋里有个莫名其妙的东西，虽然他还要再走一遍那讨厌的路，但是只要能够见到他，值了。
莫斯不想重来一次，他没有任何需要弥补的遗憾，可能唯一一个小小的愿望，就是再见沐子鹤一面。
虽然这一世和前世出了一些差池，沐子鹤的人生过得更加艰难了，但沐子鹤就是沐子鹤，他挺过来了，就像上一世那样，成长成为了最耀眼的模样。
莫斯心想，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做同一个选择，坚定不移地走向他，然后死在他手里。
莫斯也不知道自己对沐子鹤抱着什么样的感情，但他知道，他希望沐子鹤纯粹快乐地一直这样下去。
希望云景会遵守诺言，不然他这个死人…他这个死人也什么都做不了。
沐子鹤什么都不知道，他就这样生活下去吧。
不必背负那么重的责任，不必把所有人抗在自己肩上，多为自己而活。
他愿意化为世间的一缕清风，他愿意放弃轮回的机会，换他一生平安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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