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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如欢回想着刚刚见到的婆子，行为举止来看，都不像是小门小户，认得出赵粉，最起码是个富贵人家。
林老周身散发着一股郁气，浓郁的几乎将他整个人掩盖。
很快他就定定神，吩咐小厮给他寻把椅子来，他要在这等。
既然花还没有卖出去，就证明他还有机会争取争取，大不了就拼价，谁出的钱多是谁的。
小厮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左右看看人群熙攘的街市，“老爷子，这里人太多，不安全，不如咱们先回去，等下午再来。”
林老斜他一眼，“可以啊，下午来的时候若花没了，我就将你卖了，你觉得怎么样？”
小厮扯扯嘴角，缩着脑袋不说话了。
他去旁边的茶楼指挥人搬来一张椅子和小几，摆了热气腾腾的好茶，那茶水的清香傅如欢隔着空气都能闻到。
林老坐的椅子，比傅如欢的小板凳高出一截，他垂头看她。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傅如欢低眉沉思几秒，“傅九。”
姓傅。
林老高深莫测地笑了，装模作样地夸赞，“这个姓氏好。”
“哦？”傅如欢眉毛一动，“哪里好了？我还觉得有些麻烦。”
林老纳闷极了，不答反问，“哪里麻烦了？”
“笔画太多了，我光是写这个字，就要写好久。”
傅如欢腰背笔直，神色似有苦恼，衣着干净利索，从行为举止来看，怎么都像家中教养极好的孩子，可是那些教养很好的孩子，会抱怨自己名字笔画太多吗？
林老迟疑，心中的某个猜测动了动，难道是自己猜错了，眼前这小姑娘并不是傅允言那家伙府上的？
“这有什么，你可知咱们大雍朝的丞相，百官之首，就是姓傅，他年轻时穷的叮当响，后来得了机遇一飞冲天，你能和他一个姓氏，岂不是前途无量？”他笑呵呵的，不放过傅如欢一丝一毫神情。
傅如欢冷淡地哦了一声，就没下文了。
气氛有些僵硬。
天气实在太热，即便有司舞撑伞，傅如欢还是出了不少汗，盯着三盆花蹙眉。
这么摆摊真是太遭罪了。
林老左瞅瞅右看看，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他有些不耐了。
“九丫头，你直接卖给老头子我好了，回头你让那想要花的人再去我府上买，只要价格合适，我就将花让给她！”
那是不可能的。
花落到他手里，就是他的了。
傅如欢似笑非笑地望他，一言不发，硬是把林老看的眼神游离，挪向别处。
终于，一辆华贵的马车从街市那头缓缓行驶而来，准确停在傅如欢摊子前，傅如欢见过的那个婆子先从马车上下来，抬手撩起帘子，一个身穿烟绿长裙的美妇人探出身子，被婆子扶下马车，妇人转手又去扶车中的长辈。
来者是韩老夫人以及镇北将军府的夫人，韩老夫人的儿媳。
林老一直看着那马车，当里面的人露出庐山真面目，老眼一下子瞪圆了，面色十分精彩。
韩老夫人寿辰将至，本在府中和几个小辈商议如何布置，伺候老夫人的婆子拎着韩老夫人爱吃的糕点，匆匆赶回去，对韩老夫人说发现了赵粉牡丹。
韩老夫人大惊失色，什么都顾不得就要出来看，韩夫人担心她上当受骗了，只好一起跟着过来，另一方面，韩夫人对赵粉牡丹之名略有耳闻，想看看这传说中的牡丹，出自谁的手笔。
哪知，竟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
韩老夫人走下马车，就被赵粉牡丹深深吸引了。
她一眨不眨盯着地上的牡丹，细致查看过花瓣的颜色，叶子，花苞，确定这就是赵粉牡丹没错，呼吸都乱了些。
“是赵粉，是赵粉没错。”韩老夫人大喜过望，握住韩夫人的手隐隐发抖。
傅如欢好奇地打量韩老夫人。
韩老夫人年轻时跟着老将军上过战场，一身身子骨是前线锻炼出来的，年近六十依然硬朗得很，乌丝两鬓已染霜白，一丝不苟地盘在头顶，双目清明，眼神犀利地盯着傅如欢。
“小姑娘，这赵粉，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这话和林老刚见她问的一模一样。
“我家种的。”傅如欢回答。
不等韩老夫人再问什么，旁边惊呆的林老猛然回神，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咬牙切齿，“九丫头，这就是你在等的人？”
傅如欢不知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颇为茫然地点头。
韩老夫人这才发现旁边的林老，在看到林老的那一刻，她二话不说，扭头对傅如欢道，“小姑娘，这盆赵粉，我买了！你开个价吧。”
傅如欢很是意外，明明看对方神情，这位老夫人应是有其他问题想要问她的。
“韩小花，你把这盆牡丹让给我，我可以……”林老见花要被抢走，想也不想就张口挽留。
他刚开一个头，迎面就被韩老夫人一顿喷，“混账，你喊谁呢，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这么不要脸？”
韩夫人脸色同样微冷，“林大人，请自重，我母亲闺名岂是你一个外男可以唤的？”
林老和韩老夫人两人之间恩怨已深，最明显的点就呈现在抢花上。
两人同为爱花之人，还喜好比拼，每次谁寻到什么难见的品种，总会向另一个炫耀一番，不气的对方跳脚骂人不罢休。
这次是身边的人抢占先机，不然可能真的要错过赵粉牡丹了。
韩老夫人方才还犀利的眼神柔和下来，望着傅如欢像看自家小辈那样宠爱。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这问题，也和方才林老问傅如欢的语气惊人相似。
傅如欢默了默，扬起可爱的小脸，凤眸微眨，精致的轮廓让韩老夫人一阵恍惚，隐隐绰绰有个模糊的人影从记忆中被翻腾出来。
“我叫傅九。”傅如欢嗓音清脆悦耳，发髻上两抹流苏随着她的动作微晃。
韩老夫人也算识得京中百家女眷，却从未听说谁家有一个叫傅九的女孩。
她眼中闪过疑惑，转头看韩夫人。
韩夫人轻轻摇头，她也不曾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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