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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绾伸手直接冲了过去，抱住了少年。
随即砸下来的轮椅打的她一个措手不及，混乱中下意识护住了他的脑袋，等两个人连滚带爬停在坡下，眼角传来的剧痛让她下意识闭住了眼。
“绾绾！”
郁生压在他的身上，想要让自己爬起来，但是只能堪堪挪动上半身，巨大的无力感油然而生，他看到她额角留下的血迹，想要伸手去帮她擦掉，又怕把她碰疼了。
江绾紧闭着眼睛等疼痛缓过去了才敢睁开眼，就见到他一脸着急的样子。
“没事！”
江绾顺手摸了一把，看到手上的血迹，往身上蹭了蹭，从地上爬起来，环顾四周找他的轮椅。
轮椅被甩进了小水渠，江绾试图走过去把轮椅扶起来才发现自己手臂和膝盖都划伤了。
幸好怕晒穿了防晒衣，下身是长裙，看不出什么异样。
江绾咬牙切齿隔着衣服按着伤口揉了揉，怕他在地上待久了，赶紧把轮椅扶好，走过去抱他。
“你……你流血了……”
郁生心疼地凑过去小心地替她吹吹。
江绾被他吹的下意识闭上了眼，少年的气息倏然而近，近的能够听见他的呼吸声，还有不知道谁的心跳声。
凉风拂过眼皮带来丝丝凉意，让她不禁颤了颤睫毛，等意识到他在做什么，江绾才觉得有些好笑，轻轻拉开了距离：“别闹，先把你扶起来。”
“呼呼就不疼了。”
郁生固执地想要靠近她，被江绾拉住了手，“好了，你刚刚已经呼了，我不疼了。”
听到她这么说，郁生才肯罢休。
江绾试着把他抱起来放在轮椅上，却发现他下半身根本坐不住，需要调整角度才能靠着。
她感觉到手肘处隐隐作痛，不知道该如何使力，只能问她：“你自己能起来吗？”
郁生轻微挣扎着：“我自己，可以。”
少年无措地撑着身子，却发现不管自己怎么努力都坐不回去，他呆呆地望着自己腿，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绾想了一会儿，把轮椅摆好后，拉着他的手背过身蹲在他的身前，将手放在自己的肩上，试图把他背起来。
“我自己，可以。”郁生固执地又说了一遍，想要躲开。
“我知道，只是地上凉，我们先靠上去再调整。”
江绾笑着，把他两只手放好，才去尝试够着他的大腿。
他太瘦了。
江绾找准发力点，把他背了起来，小心放回了轮椅。
她微喘着气，回想起手下几乎只有骨头的触感，起身去把他一直盖腿的小被子捡了起来。
“小被子已经脏了，带回去洗洗才能盖。”江绾拍了拍薄被上的灰尘，有几处沾了苔藓要水洗才能洗干净。
她蹲下把他的腿盖上，此时她才有机会问他：“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阿姨怎么没有跟着你？”
郁生像是没听见，望着自己满是污泥却没什么用的双手，视线望向她的时候被她重新开始流血的伤口给吸引了，动了动唇想要给她吹吹。
“你别动，我给你呼呼。”
江绾直接给无语笑了，另一只手伸手把不小心磕到地上的相机给捡了起来，简单检查了一下也不知道内储卡有没有事，无奈叹了口气。
郁生仍然坚持给他呼呼，还不间断问她：“还疼吗？”
江绾用手试探性地碰了一下伤口，有点疼，但还可以忍受，应该只是擦伤渗出了点血，过几天就好了。
她一边笑着看他有没有受伤，一边和他吹嘘：“不疼，你是不知道我小时候在这玩滑板车，结果滑板车翻了，我直接连人带车从上面滚了下来，后腿上的皮直接被蹭掉一块，到现在那个疤都还在。”
简单给他检查了一下皮外伤，确定只是浅浅的擦伤，江绾松了口气，蹲下身子教育他：“你推着轮椅就不要走这里了，我小时候皮实，耐摔，你呢，要是摔到这张脸，那就亏大了。”
郁生垂下眼帘看着虚空不知道在想什么，很久才轻声开口：“小时候，会不会很疼。”
那声音很轻，轻的几乎都听不清。
江绾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执着于疼，伸手往他脑袋上搓了一下，问他：“你疼吗？”
郁生被搓的愣愣的，半天才摇了摇头。
“我也不疼。”江绾整理好他的头发，“况且都这么久了，谁还记得呢。”
郁生望着他看，没说话。
天已经暗的差不多了，江绾背起相机，走到他后面缓缓推动了轮椅，“你以后想出来散心，可以不走这条路的。”
“我偷偷告诉你一条别人都不知道的路，那可是我一个人发现的，别人都不知道。”
把郁生送回家，江绾也准备离开了，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转过了头，“还没问你呢，你叫什么？”
“郁生。”
少年坐在轮椅上，看着她轻声说，“郁金香的郁，生生不息的生。”
江绾笑着接了一句，“我叫江绾，江洋大盗的江，绾绾一结的绾。”
郁生一动不动地望着她离开，才后知后觉想起来，没问她住哪。
江绾回家的时候外公外婆已经在等着她吃饭了。
见她这么晚，外婆有些担心：“天都黑了，下次早点回来。”
江绾借光检查了一下伤口，还好只是擦破皮，就是被磕着了还有点疼，“我今天见义勇为去了。”
“什么勇为啊？”
外公从外面进来，看到她脸上手上腿上的伤，心疼坏了，“怎么摔成这样了？”
“没事儿，不疼。”
江绾放下裙子，想着先去吃饭。
外公拿了药过来，“坐下，我来给你擦一下。”
“外婆还在等我们吃饭呢。”
江绾嘴上说着，身体倒是挺诚实的，乖乖坐下上药，一连几天也没再想出门了。
额角留了个浅浅的疤，江绾干脆剪了个刘海遮遮，也没太当回事。
镇子上长大的孩子，谁没磕着碰着过。
她兴致冲冲把那天拍的相片都处理了一下，弄完后直接在网上找店家帮忙洗出来。
因为一直没出过门，江绾一直都不知道，就在她那条几乎必经的小路上，坐在轮椅上的少年等了她一天又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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