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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绾看着脚上的那个锁链失神。
看着看着，她突然就笑了，伴随着泪水滑落。
她起身还能听到外面小声的乞求声：“绾绾，我们先吃饭好不好。”
江绾是趁着郁生出去地时候把门抵住了。
郁生知道后面是她，没有敢用力推门，只是一遍遍求她开门。
江绾擦拭着眼泪，感觉一切终于还是回到了原点。
郁生呆呆地望着那扇门，脚下是已经凉了的饭菜，他却像是不知疲倦一遍遍地解释着：“绾绾，我只有你了，我不能让你走，你再喜欢我一下好不好……”
江绾捂着耳朵，不再让自己再去听那些话。
等外面的声音逐渐消失，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了。
江绾也已经哭不出来了。
她觉得自己很可笑，哪怕是到了今天这一步，她还是会忍不住心疼他。
真贱。
她撑着身体爬起来，用尽全力去把屋里的大件一样一样挪过来挡着。
她的需求只有一个，放她走。
江绾知道他听得懂，他只是不愿意。
可这世界哪有那么多如意。
江绾不想再呆在这里了。
她躺在床上，缓缓闭上了眼。
楼下。
郁生端着饭菜想去厨房再热热。
可是灶台太高了，他坐在轮椅够不到。
阿姨已经下班了，他坐在偌大的客厅，像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孤身一人。
郁生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
他茫然地望着这一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
“郁生，睡了吗？”
不知道哪里来的声音在轻轻呼唤着他，郁生回过头，却空无一人。
“很晚了，早点洗澡休息，我明天还有早课呢，明天和你说早安呀。”
郁生愣愣地点着头，推着轮椅往楼上走去。
他习惯性地想回到自己房间，却发现房门打不开了。
“要洗澡睡觉了。”郁生喃喃转身去了书房那的浴室。
他乖乖给自己放水，找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放在旁边，等着浴缸被放满。
“绾绾，我要洗澡了。”
郁生小声说着，却迟迟没有等到那道声音的回复。
郁生有些慌了，推着轮椅又回到了客厅，想要再听听绾绾的声音。
“我不爱你了！”
郁生猛地扭头，依旧没能看到她的身影。
“我问你这是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郁生！”
“这就是你爱我吗？啊？这就是你给我的爱是吗？”
“我不要了，你的爱太沉重了，我受不住了，算我求你你放过我好不好！我不要你爱我了，你快给我松开！”
“你放了我吧！我求你了郁生！”
“我真的不爱你了，你放了我吧……”
郁生怔怔地望着前面，泪水悄无声息落下。
“绾绾不要我了。”
郁生呢喃，“绾绾……”
寂静的夜里，流水落地的声音打破了夜里的沉寂。
床上的女子微微颤了颤睫毛，睁着眼听了很久的声响，许久不见停，才艰难地爬起身，牵扯了脚上沉重的镣铐。
江绾赤脚落地，伸手将锁链扯过来后才迈着沉重的步伐往门口走去。
老式的木门前几乎堆积了这屋里所有的大件，那是她昨夜花了一个晚上才推过来的。
江绾咬咬牙，试着伸手去把它们推开。
她本来就已经一天都没有进食了，原本就瘦弱的身子愈发没有力气，沉重的沙发和衣柜半分不见移动。
“郁生，你听得见我说话吗！郁生！”
江绾靠在衣柜上喘着粗气，试图去喊他的名字，却没有听到半点回应。
她伸手抹了一把流到眼睛里的汗，等找回一点力气后才伸手把衣柜扒开了些。
等到门被开了一条缝，已经是后半夜了。
江绾浑身被汗淋得不像话，心口跳动得厉害，艰难从门缝中挤了出去，拖着锁链推开了对面虚掩的房门。
流水声就是从屋里传来的。
江绾强撑着身体，双手止不住的发抖，一步一步往里面走去。
当卫生间的门缓缓被推开，刺目的红霎时映入眼帘，那一瞬间，她的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脸颊无声地滑过了泪水。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的浴室，是怎么颤着手去试探浴缸里安静睡着的少年的气息，又是怎么坐在了一滩血水中，疯了一样按住了他出血的手腕，只知道一遍一遍叫着他的名字：“郁生——郁生！郁生……”
少年睡着的模样很好看，但此时却因为在水里泡久了变得有些浮肿，锁链的行动范围已经到了极限。
江绾哭着嘶吼着叫着来人，白色的睡衣被染得鲜红，少年也早已失了体温。
江绾把他抱在怀里，贴着他冰凉的脸庞，不断说着对不起。
“对不起郁生，对不起。”
“我爱你，我爱你啊，你醒醒，我错了，我不该这样子的，你别丢下我，你醒醒啊我错了。”
江绾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帮他暖回来，可是不论她怎么道歉，那个少年都只活在了只有自己的乌托邦。
天亮的时候，阿姨来了，管家也来了。
还带着很多殡仪馆的人。
那个囚禁了她三年的大门打开了。
家里从来都没有这么热闹过。
江绾看着他们，不合时宜地想着，郁生喜欢安静，他们声音这么大，应该会吵着她吧。
阿姨走到她面前告诉她：“江小姐，少爷已经不需要你了，你可以走了。”
这句话江绾等了三年。
可真的等到的时候，她却发现她已经笑不出来了。
湿润的眼眶再次温润，她想开口，喉咙却堵得慌，只能听见只言片语。
“他……呢……”
“小少爷的后事会有专门的团队处理。”
江绾怔怔地听着，想问自己的手机，突然看到屋外有个白色的小身影窜了进来。
是伴伴。
雪白色的小狗依旧乖巧可爱，跑到她脚边撒娇。
阿姨看到它才想起来，道：“昨天我查监控的时候才知道，小少爷把它赶出房门，它自己不知道钻哪就给钻出去了……”
后面的话江绾已经听不清了。
她笑着笑着终于还是笑出了声。
“傻子……”
笑意化为了泪水落在地上，留下了一朵水花。
他们的故事，最终止步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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