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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晴扫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另一份初稿，脸色无奈。
“刻晴小姐是在为自己的家族担忧？”
“没错。”她大大方方地承认。
虽然家族有许多对不起自己的地方，但没有那个大院，也就不会有如今的刻晴，她所学的本事，一大半来自家的家学，另一些来自洛铭的传授。
刻晴虽然做事激进，处事手段也不像是璃月人那般委婉，但根子里，她依然传承着璃月的诸多理念。
比如家族之传承。
虽然因为自己的身份，使得自家在这场由洛铭发起的大动乱中得以保全，但洛铭如今要施行的“推恩令”却针对着整个阶级。
哪怕是洛家，也无法避免。
这推恩令是什么意思呢？
在璃月的世家大族中，家族往往会由嫡长子继承，这算是祖上传下来的方法。
若是家风比较奇怪的家族，会在主脉的诸多子嗣中决出一个最强者继承，这就相当于在家族里养蛊，虽然会让家族保持强盛，但兄弟阋墙的情况屡见不鲜，家不似家，族不是族。
还有的家族彻底摆烂，若是后辈中哪个最先获得了神之眼，便将家主之位传给他，不分主脉与支脉，叫洛铭看了都直摇头。
当然，璃月的世家发展到今日，实际上家主继承人的推选考核是五花八门且极为严格的，以上三种只是简单的举例罢了。
说到底，世家之主的存在只是为了将这个庞然大物延续下去，不管怎么去选举，最终的目的一定是为了传承和进一步发展。
但洛铭所拟定的政策，却是在掘他们的命根子。
所谓推恩令，条目洋洋洒洒一大堆，可实际上要表达的东西却很简单。
即每个家族在族谱内的子孙后代，都拥有平等继承家族财产的权力。
也就是说，不论是嫡出还是庶出，只要出生于这个家族之内，便平等的享有继承权。
比如被洛铭亲手了结了老太爷的秦家。
二代族谱中便有七人，活着的还有五人，除去被洛铭前些日子弄死的，就只有那位名义上的家主尚且在世。
三代人丁不旺，可也有十三人在册，经历了这几天的动乱，死了几个不成器的，不过即使如此，也留下八个。
在这八人中，每个人都将为璃月港的繁荣付出一切视作莫大的荣耀……
起码明面上是。
而如果由这八人继承秦家的基业，结果可想而知。
有能力并且忍辱负重的，会因为得不到足够的资源而没法施展本事。
而没有能力的蠢货，会在短短时日内便将这一份基业全部败光。
璃月是商业的国度，都是玩阴谋权术起家的，世家空缺出的这一份资产，也不会通过商业贸易外流，总务司会在第一时间内将其接手。
洛铭相信，凝光有这一份嗅觉和能力。
但刻晴对此表示了担忧。
“世家为璃月源源不绝地输送着新鲜血液，上到总务司，下到码头工人，无论哪个群体，都有一部分在世家的掌控之下，甚至有些行业，全靠世家子弟在支撑。”
她小手一摊：“如果没有了世家，璃月的商业会受到很大冲击。”
钟离点头表示认可。
刻晴的顾虑，他其实也有过。
但钟离悠久的生命所流传下的并非只有对子民的呵护与慈爱。
铁与血的传承同样在他身上留存。
变革的时机已经到来，只要是于未来有利，流血并非不可承受。
真的到了危机时刻，摩拉克斯也可以死而复生。
不同于隔壁那个才出生五百年的幼神以及另一边那个完全没有一丝威望的风神，摩拉克斯在尘世七执政中还算有些面子，若是他开口，就算是最疯狂的冰神，也不见得敢对璃月做什么。
主要是北国银行那边的动向已经完全被洛铭所掌控，他们的最高负责人都已经快变成了璃月人的模样。
所以璃月港所要承受的，仅仅只是来自内部的动乱。
洛铭所表现出的智慧让钟离也为之惊叹，单单是连他都未曾第一时间察觉的算计便已然不逊色他当年的军师——尘王归终。
“你不相信他的谋划？”
钟离没有想办法去解释这些，而是盯着她的菱形瞳孔，以惯用的平淡语气说道。
被这双金色的眸子盯着，即便是内心强大如刻晴，也不自觉的感到一阵慌乱和紧张，仿佛交上开题报告的研究生面对着审阅的导师一般。
“可这实在太乱来了！”
少女平定了心情，理顺思路道：“便是如今的一切，我都感到驾驭不住，总务司并非都是凝光那样的有魄力者，庸碌之人占据了大多数，若是世家再大乱，值此帝君逝去之际，会发生太多的变数。”
钟离点头，表示认可她的话，然后继续道：
“所以，你不相信他？”
刻晴：“……”
我们说的不是一件事吧！
刻晴怎么都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出现抓狂这样的情绪。
面对的还是钟离先生这样璃月人所公认的博学之士。
洛铭要做的事情可是在动摇璃月的根本，帝君在上，七星代表总务司和世家共治璃月已经成了包括刻晴在内的无数人的共识。
可在短短时日内，先是帝君逝去，现在就连世家都要被清算，留下总务司一家独大，恐怕会在未来出现许多问题。
可即便这样，少女的心中仍然有个声音不断地告诉自己要相信他。
“我相信他。”
刻晴颓然道。
“那么，就去做吧，如果出现了问题，仙人们不会袖手旁观的。”
钟离点点头，目中有着赞赏。
自己支持洛铭，是基于自身强大到可以扭转一切不利的力量，而刻晴，靠的却是那一股敢赌的魄力。
虽然对于治国来说，“赌”并不是一件好事。
“唯独仙人不行！”
少女态度坚决。
“那就要看你们做的怎么样了。”
钟离起身站在窗边凝望星空，目中有着金色的璀璨不住流转。
对于璃月的未来，他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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