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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又一次，直到他遍体鳞伤，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青湮剑也被震得生出无数细小裂纹，剑身残破。
恍惚间，谢若初似乎看到了月月的身影，她背着光，慢慢地向他走来，朝他伸出手，就在谢若初将要握住她的手的时候，她又化作点点星光，消失在他的眼前。
不，不要，不要离开我。
谢若初趴在地上，四处寻找，石子磨破了他的衣衫，划伤了他的手臂，可他半点也不在意，口中不住道：“别走，月月，你回来，回来啊。”
他发了疯一般捶打地面，心中的怨恨无处发泄，这一刻，他被无尽的恨意冲昏了头脑，他怨恨天道不公，非要他亲手杀死所爱，他怨恨慕之岁取代了他的月月活着，他怨恨景奕伤他，要他不得不害死月月才能修复神魂。
可他知道，他最该恨的是他自己。
他自私自利，利用欺骗了月月，叫她痛苦凄惨的死去；他自负狂妄，自以为掌控全局，却害得月月再无回来的可能。
他杀了月月两次，一次将她一剑穿心，毁了她的肉身，一次封印慕之岁的记忆，抹去了月月在世间的痕迹。
他到底都做了什么啊！
自诩深情，却害得所爱不得好死。
只要想到月月死在木屋之内，无坟冢，无所依，生前无依无靠，死后无人供奉，谢若初的心就止不住地泛起细密的疼痛。
谢若初的举动，引来了天道的不满，在他头顶上空，盘踞着一团乌云，伴随着紫色雷电，发出震耳欲聋的雷鸣声。
这是天罚。
乌云越聚越大，好像有生命力一般，在空中凝成一条龙，口中吞吐着紫电，龙眼直直地看向谢若初。
谢若初面无表情地慢慢爬起来，盘腿坐到地上，破除了为自己种下的封印，释放出无情道的力量。
封印甫一解开，神魂撕裂的痛苦便从身体深处传来，扒皮拆骨的痛苦也不过如此。
谢若初吐出一口淤血，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他凝聚力量，手指间溢出一道金光，以雷霆万钧之势冲向巨龙。
巨龙觉得被他挑衅了，口中吐出无数道雷电，迎着那道金光奔去。
轰——
巨龙和金光相遇处发出一片刺眼的光芒，待光芒散去，巨龙消散于天地间，谢若初也被反噬，狂吐了几口血。
虽然受了重伤，散去半数修为，但谢若初眸中却满是喜色，谁说天道不可违，他做到了。
谢若初再次催动无情道，凝聚力量，攻击结界。
结界被炸出一道裂缝，谢若初喜出望外，闪身冲破结界，来到人间。
他疯了一般朝雾山山脚奔去。
“怎么不见了？去哪里了？”谢若初找遍雾山山脚所有的地方都没有看到曾经和月月一起住过的木屋，原来的木屋所在地被一片庄稼覆盖。
天上地下，似乎都找不到月月存在的痕迹，她像从没有存在过一般。
谢若初不肯相信眼前所见之景，他捂住胸口，竭力忍住心中的慌乱，踉跄着去往桃花村。
村子有了很大的变化，原本的田地被果树覆盖，泥泞小路也变成了青石板路，跟谢若初印象中的桃花村完全不一样。
询问之下，谢若初才知，此时早已改朝换代。
谢若初这才想起，上三界和人间时间流转不同，上三界一日，人间便过去一甲子。
现在距离月月离世之日，已过去百年。
所有和她相关的人和事早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天地之大，生命之小，所有往事，已成惘然。
谢若初被这样的真相吓得浑身颤抖，这世间，再也没有他的月月了，怎会如此，上天何其不公，连她的尸骨都不肯留给他。
心底升起无尽的恐惧，沿着谢若初的脊背滑遍他的全身，谢若初无力地跪倒在地。
失去了所爱，纵他修成无情道又如何。
神魂撕裂的痛苦使他蜷缩在地上，哪怕承受着非人的痛苦，他的脑海中也一直想着月月的身影。
他不愿再费心封印无情道了，只有神魂撕裂的痛苦才能稍稍转移他心底的伤痛。
干脆便这样痛死吧，也算他偿还了对月月的亏欠。
恍惚间，谢若初又看到月月的身影，她站在自己身前，轻轻地为他擦拭额头的汗珠。
“月月，好痛。”
“月月，我错了，求你别走。”
谢若初的眼角泛起泪水。
耳边唯有风声，他所期盼的那道声音一直没有出现。
*
妖界禁地
密室内，一片昏暗，没有一点光亮。
之岁抱着奄奄一息的慕无忧，神色死寂，面上无悲无喜，好像失去了灵魂。
“对不起，我什么都做不了。护不住你，也护不住我自己。”她呆呆地看着慕无忧，声音嘶哑，眼神空洞。
慕无忧自来到密室后，情况便越来越差，原本他还能稍微叫唤几声，现在连叫得力气都没有了。
他的眼睛紧紧闭着，身上萦绕着死气。
之岁一开始还会尝试着唤醒他，但始终无济于事，她大声呼喊，向外面的守卫求救，可任她喊得喉咙沙哑，都没有一个人搭理她。
慕无忧听到之岁的声音，耳朵微动，谢若初那一击威力不容小觑，为了让之岁对他心怀感激，他生生接住那一击，脏腑受损。
原本只要精心调养，便不会有性命之虞，但他没有想到之岁竟然会被赶到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没有医师的药，他根本不可能痊愈。
慕无忧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心中涌起不甘，他不愿意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他还没有为自己报仇，他绝不能死。
慕无忧心一横，慢慢睁开眼，一口咬住之岁的手臂。
剧烈的疼痛使之岁回过神，她感受到慕无忧的牙齿穿透她的血管，正在贪婪地吮吸她的鲜血。
之岁拧紧眉头，不解地看向慕无忧，却发现他的情况有了好转。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慕无忧身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慢慢愈合，眼睛渐渐恢复神采。
之岁愣怔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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