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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组长借过一下，这位同志，小许他没什么大事吧？”
李秘书不再和刘组长扯淡，直接越过刘组长，看了一眼躺着的许秦，皱起眉头对女医生问道。
“他头好像没什么事了，鼻子被打出血了，就是胃疼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女医生直言，脸上写满了小问号。
“胃疼？岁数这么小，应该是痉挛了吧，正常。”
李秘书舒缓了一口气。
没死就好。
这就是他简单又朴实的心愿。
…………
“哦，对啊，瞧我！光顾着注意他的脑袋了，也许他本身就肠胃不好呢，我给他开点胃药。”
女医生一拍脑门，恍然大悟，连忙拿出纸笔，正待书写...
门又开了。
“小莫，不用开药，热敷吧，先缓解一下，不要一直让他痛着。”
就在此时，从门外走进来了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年轻女性，只是随意望了一眼，好似就看出了几分症结。
这个女人，不，应该是这个女孩模样略显稚嫩，五官颇为精致，两条短辫耷拉在了脑袋左右两侧，随着胸脯的起伏在来回摇曳。
但就是这本来有些可爱的装扮，与她的表情却是有些格格不入。
她的表情格外的冰冷淡然。
连带着话语也是如此。
“丁医生，您来了。”刘组长欣喜的叫道。
“师父！”被叫做小莫的女医生同时站起身，恭声叫道。
她只是一个学徒，面前的这位丁医生，才是这厂里医务室的一把手。
“不用了，我好一些了。”
许秦听到对话后，自己坐了起来，脸色有些苍白，是被刘组长给雷的，差点没抻到他的老腰。
他看向了内个丁医生。
有点眼熟。
眉头一皱。
好家伙。
丁秋楠？
许秦怔住了。
人铁饭钢的女主角之一，外号冰美人厂花，实际上傻白甜又怯弱。
和娄晓娥差不多，都是没斗过寡妇，只不过丁秋楠更惨一些，被崔大可给睡了，然后奉子成婚了。
怎么跑轧钢厂来了？
许秦觉得有点乱。
破烂侯正阳门下是知青返乡后的故事，四合院是六五风起前开始的故事，丁秋楠崔大可是六三开始的故事，丝绸店陈雪茹内个才是五五年的故事。
全跑一起了？？
四个高血压，合一堆儿了，这血不得压到大气层去....
有点可怕。
“手。”丁秋楠见许秦不愿，于是走到病床前，清冷的对着许秦说道。
许秦乖乖的伸出手腕放在旁边的小桌子上。
清傲孤冷，是她最初始的代名词，现在看这样子，最大也就十七八岁。
不过秦淮茹今年才十八，丁秋楠多大岁数都合理....
但为啥不去上大学？这年头不正好吗。
龟龟，不会治出啥好歹吧。
应该不会，依稀记得她好像出身医学世家。
就在许秦胡思乱想头脑风暴之时，丁秋楠不紧不慢的翻出了一个号脉枕，将许秦手轻轻放上，沉眉搭腕，看起来显然是十分专业。
医务室内一片寂静。
....
我怎么记得丁秋楠是西医呢。
不对，西医现在哪有世家....
许秦有点懵。
“行了，躺下，衣服掀开。”
号了能有个一分钟，许秦眼睁睁的看着丁秋楠眉头越皱越深。
直到最后，丁秋楠拍了一下许秦的手，示意其收回，看许秦的眼神都有点不对。
许秦闻言一惊，立马乖乖照做。
不怕西医笑嘻嘻，就怕中医眉眼低。
我不会真有病吧？
疫苗和病毒跟着穿过来了？
丁秋楠又在他身上的几个穴位按了几下，询问是否疼痛。
许秦怕真带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敢随意，只得照实来说。
大概五六个穴位之后，丁秋楠将许秦衣服撩了下去，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这一叹气，可把许秦给叹慌了。
刘组长突然就一脸悲戚，看起来感情格外丰富的样子。
不过没人看他。
李秘书手心也攥出汗，连忙开口：
“丁医生，情况不好？”
丁医生摇摇头，作沉思状。
小莫好奇的看着他们几个，咧开嘴，露出纯良的笑容，但一声没吭。
“不是，丁大夫，看你这表情，我这是可以直接准备后事了？”
许秦看丁秋楠不说话，脊背发寒，连忙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你没病，体质很好，脉象很健康，甚至超出同龄普通人不少。”
丁秋楠疑惑的看了许秦一眼，又简单的说了一句，但眉头始终不解。
.......
那你怎么一副我快死了的表情！
许秦一时竟无语凝噎。
“原来如此，没事就好，不过，那他为什么肚子疼？”李秘书松了一口气，也同样疑惑的问道。
许秦看着丁秋楠。
中医他还真不熟，不知道能不能看看出来他是装的。
至于李秘书，是因为看到了满脸血的许秦，下意识就觉得许秦肯定有什么问题，都没往装病方面去想。
这就是心理效应，也是挖鼻孔的精髓所在。
但丁秋楠却没看到，因为小莫已经清理了。
“这应该是惊症，不过我没把出来脉象，也把不出来这种脉象。”
丁秋楠摇摇头解释道，但面色依旧波澜不惊。
“惊症？”许秦念叨了一声，松了一口气。
看来中医也不是万能的。
他就怕对方掏出来啥鬼谷十八针，嘴角一歪……
“惊，悸，忡，怔，癫，癔....不过我不确定，还是去医院做个胃镜查一查吧，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说完，丁秋楠又叹了一口气。
“那你为何老是叹气呢？”许秦貌似手动脱离了生命危险，顿时有些好奇抑制不住。
这怎么有点林黛玉的意思？
“楠姐一直想学西医，觉得中医的局限性太大了，但一直没有人能教导她。
考医学院，又得重头学文化知识，目前工厂这么多事，医科录取人数又那么少，她现在还没信心呢，打算再等两年。”小莫给许秦解释了一句。
“吓我一跳，还以为要英年早逝了。”许秦点点头，咧开了嘴。
既然如此，那丁秋楠应该是十八或十九，也是高中毕业，只不过脸嫩，看着年轻。
也许就是这么拖了两年，所以才没能上的了大学。
毕竟她属于参加工作了，在现阶段还可能可以参加考试，但五七后，就是高中生的时代了，大部分名额都会给应届高中毕业的人。
再再之后，就只能等待总厂的推荐了。
“你看，这一惊，许秦好像就不难受了，还真是内什么惊症！”刘组长眼光独具，同样咧开大嘴，是真的开心。
“哎，是唉，小许，你没事了？”透过眼镜，李秘书眨了眨眼，听刘组长这么一说，下意识都感觉许秦的脸色都好看了许多。
许秦苦笑了一声。
“好多了，李秘书，材料凑齐了？走，我们干活去。”
说完，便想下床。
“等一下。”丁秋楠突然叫住了许秦，眼神格外认真。
“神、魂、魄、意、志，蕴养你的身子，所以以后注意尽量不要受惊，紧张，焦虑，失眠，愤怒，你这个如果真是惊症，是会恶化的，也会反复。
但我不太确定，因为我也没碰到了这方面的病人，这样，我给你开一个安神的方子。
两天一服，不一定能治好，但能保你大多数时间睡眠安稳，情绪稳定，而且副作用不大。”
许秦意外的看了一眼丁秋楠。
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哦！原来惊症就是精神病啊，不能受刺激！
你这么说，我就懂了。
小莫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了一杆药戥，又接过来了丁秋楠刚写完的方子。
“你得听师傅的，她可厉害了，正好，我没什么事，带你去抓药，你回去抓紧煎了...
额...算了算了，你还是去忙吧，下班来取就是，我等你......”
看到李秘书刘组长齐齐看过来，小莫眨了眨眼，又收回去了话。
刘组长和李秘书搀起许秦，丁秋楠这边看着小莫不愿意挪动的眼睛，轻咳了一声。
“咳，别看了，他应该结婚了。”
“师父~”小莫小脸唰就红了，看着还没出门的三人，对着丁秋楠小声的娇嗔了一句，旋即又疑惑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他结婚了呀？”
“摸出来的....”
随着丁秋楠冷冰冰的话语传出，医务室啪的一下，合上了门。
..........
“小许，你身体真的没问题了吗？要不要再去医院检查一下？别留下后遗症。”
医务室外，李秘书殷切的将许秦扶出走廊，旋即对刘组长使了一个眼色。
“李秘书？你瞪我作甚……又不是我把小许弄成这样的……”刘组长丈二的和尚摸不着方脑壳。
...
“你先去收拾准备一下器具。”李秘书头疼的将刘组长支走。
“好嘞。”
刘组长颠儿颠儿的走了。
许秦抬了抬眉，看了一眼来回走过的人，对着李秘书的话回应道：
“放心，李秘书，我暂时....应该还可以，只是胃有点胀酸，比之前疼起来时好多了。”
“唉，这事怪我，要是我早点来就好了，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发生这种事，你说说，你本来遭到这种事，应该好好休息几天，但这个材料啊，我是紧赶慢赶给凑齐了，一早就给报了上去……”
李秘书看着许秦一脸诚恳，话语也还算亲切，实际上话里话外却想要许秦尽快干活。
许秦顿时心中了然。
这是有人点了这个李秘书啊。
上一次许秦见他好像还不太着急，说还得等两天，都准备妥当之后，再毕其功于一役，比许秦自己都有信心。
作为旁观者，这事在许秦这门儿清，也能理解，只不过没有多说话罢了。
这一次实际上本质就是大领导准备让李秘书开始挑事了，办得好了，李秘书之后自然有了位置，很有可能跟厂子有关，办的不好，原先的位置可能都被内个所谓的小陈给代了。
给了很大的自主权，人员材料设备他都可以调配，也就是说即使许秦在胡咧咧，但只要有一个方向，李秘书也得拿出来一个东西交差才是。
甚至越艰难、越迅速，越能体现他的能力。
“我明白，咱先去看看材料？”许秦如是回应道。
“啊，你这身体……还能工作么，不行明天再来研究也可以。”李秘书连忙对着许秦安慰着。
一句话，把事情锁死在了今天或者明天，也算是李秘书的人道之处。
许秦轻轻咳嗽了两声，又瞅了一眼来去匆忙的路人，一脸悲壮。
“咳咳，您放心，我的身体还能挺得住，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咳咳，不对....
身为一名轧钢厂的员工，身为一个怀揣理想的有志青年，为工厂奉献与牺牲，义不容辞，不就是身体不舒服么，这算什么困难，先辈筚路蓝缕，我辈自当砥砺前行，方不负先辈之志！
您就放一百个心，我不保证能把东西做的尽善尽美，但绝对让我们不会辜负领导的一片谆谆之心。”
李秘书听着听着推了一下眼镜，然后又看了看四周把目光投过来的人。
好家伙。
猝不及防被起了一个高调。
一时间分不出来这小子是真人精还是真性情了。
“好，好，材料我都备好了，缺什么你就说，你有这个志气，我也不会拖你后腿。
你处理电车的问题，那这个影响太过恶劣的打人事件就交给我，我到时候会去看看他们到底怎么处理的，绝不能不能让你这种心怀厂子的人劳身又寒心。”
李秘书两句话说的也是大义凌然，眼镜折射出的目光有些冷冽。
不管怎么说，现在许秦有充分理由拖延时间，但他没有，这个人情，李秘书必须欠下来。
投桃报李，这个贾东旭，李秘书知道一直和许秦不太对付，那这次就必须得扒一层皮下来。
许秦摇摇头，眼睛眯起，不知道又在算计什么。
“那就多谢您了，不过....要不您先看看到底怎么个说法，然后跟我说一声就成，不能让领导难做嘛……”
李秘书秒懂，手不由得背到了身后。
这小子虽然惫懒些，但性格还算纯良啊，而且，是人精也有性情。
许秦的意思是，就是暂不公布，跟他通一个气，然后再说。
任何事情只要不公布，就留了一个转圈的余地。
这也是给了贾东旭一个机会。
就是可惜这个人情还得欠着。
“当然，毕竟你是受害者，最后肯定要询问你的意见的，你要不满意，我说什么也得跟他们闹上一闹。”
李秘书笑呵呵回应道。
他觉得许秦是一个人才，十八岁的毛娃娃，跟吃着论语长大的似的，讲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他自己都没这么明白事情。
一开始光注意到机会，没注意到后路已断，唉……
宦场如战场，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啊……
“好，走，我们先去看看材料。”
“我先扶你过去吧。”
“不用不用...”
“要得要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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