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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赤红映入眼帘。
大街两侧，挂满了红色的灯笼，上方飘着红伞，街上挤满了各式各样的店铺和小贩，还有着各种各样的鬼。
这些鬼形态各异，有美有丑，有的肚子里有一个大洞，还能看到里边的肠子，有的有三四个头，有的脑袋前后两边都是头发，有的?如竹竿。
除了鬼，还混入了一些妖魔，未化形的妖魔就像山海经所绘的一般，化形的妖魔像人，但身体比例严重失衡，长得歪瓜裂枣，头上有角，而脚还是马蹄子的模样，还有身后长着尾巴的。
化形好看接近人的一般都是死的年轻的，死相不是那么惨烈的，或是境界高的大鬼大妖，至于这些，都是一些没什么法力专门来赶热闹的小鬼。
“这就是鬼城啊。”泠天启缩手缩脚的又拉住了白锦城的衣服，转而看向沈淮月：“高人，你来鬼城是做什么的？”
“来开眼界。”沈淮月随口答道。
泠天启自然是说什么信什么，而白锦城却觉得此人肯定带着目的前来。
他对前两次的梦很是执着，想理清楚事情的头绪。
但是却不知从何处开口询问，便问。
“能否借剑一观？”
沈淮月一顿，很快抽出了剑，反手握着剑柄递向对方。
就在白锦城接过的瞬间，他腰间的雪玉发出了微光。
他垂头看了雪玉一眼，然后又看向剑身上的追翊两字，确认无误，的确跟梦中一模一样。
每次梦到白衣男子的时候，雪玉就会发光，白锦城现在可以确认，这就是他梦中见到的那柄剑，只不过，他对此人毫无印象，不知道这白衣男子是否是他的梦中人。
白锦城没想过，若是的话，他该怎么办，只是现在绝不能放人走。
白锦城难得的主动起来，说话也客气了许多：“云公子，既然你来鬼城无事要办，能否协助我们找寻瀛洲神山走丢的弟子，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看了白锦城一眼，一旁的泠天启一脸惊奇看向沈淮月：“高人，你答应我们吧，师兄他一向不爱搭理人，这可是他第一次求助别人呢。”
沈淮月笑笑，收了剑：“重谢不必，既是同道中人，相互照拂也是应该的。”
他来这，正是为了协助乖徒儿，现在好了，乖徒儿主动开口，他就不用再找蹩脚的理由了。
几人正说着话，一个表演杂技的从中间走过，沈淮月让到旁边，路过的是一个彪形大汉，身体一半地方都是森森白骨，他抓着火炬，一张嘴，熊熊大火从口中喷出，周围一阵喝彩。
后面也跟着几个戴着狐狸面具手舞足蹈的，沈淮月停滞在原地，无所事事下看向面前的几家铺子。
一家铺子摆着一口大锅，里面熬着青紫色的汤，汤里面是骨头和眼球，还有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肠子脑子，全都搅合在了一起，另一家是肉铺，前面挂着一排手臂，明码标价，那手臂有男人的，女人的，小孩的，各式各样，那些手臂竟还在动。
所谓鬼城，倒真是群魔乱舞。
鬼城是一个极其玄妙之地，在鬼城，修士身上的灵力都是会受到极大限制的，因此不到特殊时刻不能轻易使用法术。
鬼城有一只尊位级别的大鬼，封号永夜，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活了多少年，是如何堕落鬼道的，只知道有他才有了混沌界，才有了鬼城。
因此沈淮月推算，他大概有七千多岁。
天玄宗资历最久的易秋禅都才一千多岁，可见这只大鬼是怎样一只毁天灭地的大鬼。
好在混沌界一般不会管外界的事，这只大鬼也极为低调，但人仙魔三界都对他格外忌惮，有许许多多的原因。
比如，他性情阴晴不定，时而残忍嗜杀，时而又有诡异的善举。
沈淮月倒是听说过一桩事，千年前鬼王出世，端了整个魔宫。
如今的九幽失去了真身，附着于傀儡偶身，正是这只大鬼将他的真身毁了，至于原因，不明，可能之前有什么深仇大恨？
走着走着，手腕忽然被人一拉，沈淮月变得警惕起来，回头一看，拉住他的是个女鬼。
女鬼近乎人形，可见修为不浅，她一脸媚笑：“诶唷，这位小公子，你身上好香啊，人长得也俊。”
女鬼长相艳丽，脸上的妆容浓厚，眼角用胭脂描着一朵桃花，半个肩膀都露在外面，沈淮月面无表情，抽回自己的手，道：“请姑娘自重。”
女子一愣，随即笑容更放肆了些：“小公子，瞧你生的细皮嫩肉的，刚死的吧，要不要跟着姐姐啊？”
周围起了一阵嬉笑，有人喊着女鬼蓉姬又出来勾男人了，熬汤的鬼也放下手中的活计看热闹。
沈淮月转身离开，刚走一步，却又被抓住了，这一次，直接扑到他的怀里：“别走啊，小公子，跟我去快活一晚，姐姐不收你的钱嘻嘻嘻，姐姐给你钱，保准把你伺候得舒服好不好？”
沈淮月心道真是罪过，竟然会被女鬼缠上，看来以后化形还得再丑一些。
他正苦于脱身，这时，他的胳膊被抓住，并被强制性的拉走，沈淮月一转身，白锦城正抓着他，一句话不说，沉默的向前快步走去。
一旁的泠天启在后面笑着善后：“那个……抱歉啊姐姐，我们还有急事，先走啦！”
说着，逃似的跟上去，生怕身后的女鬼把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身后的嬉笑声接连不断，直到远离了那难缠的女鬼，白锦城忽然站定。
他顿了半晌，默默转身看向沈淮月，那目光深沉，又带着几分打探，像是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沈淮月有些茫然的抬头看着他，正想发问的时候，忽然，对方缓缓弯下身子，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凑近他的脖颈，就像下一刻就会亲下去，沈淮月屏气敛息，一动也不敢动。
沉默了一会，白锦城确定道：“你身上有香味。”
换做是风灵修说这句话沈淮月肯定不信，还坐实了对方肯定是登徒子一类人。
但是这话从乖徒儿这个正人君子口中说出，沈淮月稍愣了会。
刚才那女鬼也说他身上有香味，可他平常从不点香，又不是要戴香薰的女子……
“哪来的香味？”他把心里的疑惑无意道了出来。
身后的泠天启也好奇起来，他也弯下腰闻，像是发现了新奇的东西一般：“高人，你别不信，还真的有！”
白锦城虽是见多识广，但也是头一次遇到这般离奇的事，想到之前读到过的古籍，再加上混沌界的玄幻之处，他默默道：“这应当是戒香，是修行守戒千年而得来的天人福报，属于形而上的修行境界。”
在混沌界，或人，或仙，或妖魔，灵魂更加清透直观，就像把皮剥了活脱脱的站在面前，一切隐藏无处遁形。
白锦城不经捏紧了他的手腕，问：“你到底是谁？”
只有极为清圣者的灵魂才有戒香，此人应当是禁欲千年，不沾烟火红尘，三业清净，正念住心，功德圆满。
就像是……
神明。
无上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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