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缥缈峰依旧寒冷，峰顶上一年四季都铺着一层冰雪，那几棵活了千年的常青树，撑起了擎天，似在诉说着何为亘古不变。
到正殿的时候，白锦城恢复了稳重的步伐，确认自己的装束没问题之后，他抬起手正要敲门，里面传来一道异常清冷的声音：“进来。”
正要敲门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顿了一下，推门而入。
沈淮月早就比他先行一步回到了缥缈峰，他坐在桌案旁，凤目微阖，周身缠绕着流光，直到白锦城站到他面前，他才幽幽睁开眼睛。
依旧是一张清古冶艳的脸，白衣出尘，风采绝世，就像一束抓不住的月光，他面前的桌案上，白瓷瓶装着的两仪花已呈半开之态，本来褐色的花骨朵尖端慢慢变成了红色，十分娇艳。
白锦城恭敬的跪下叩头，庄重而严肃：“拜见师尊。”
沈淮月点点头，淡漠看去。
“历练一事处理得如何？”
白锦城起身颔首：“回禀师尊，已处理妥当，瀛洲两名弟子已经……”
话还没说完，沈淮月抬起了手，打断了对方的话，白锦城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有些呆愣的看着沈淮月。
沈淮月淡淡道：“不用详细禀报，瀛洲一事辛苦你了，过来坐。”
白锦城看着不远处的桌案，那白衣仙尊正坐在桌案旁边，他没敢过去，站在原地，拘谨的揣着手，上前也不敢，退后更不敢，干脆站着不动。
沈淮月有些头疼的揉揉眉心，不经怀疑自己有那么可怕吗？会吃人还是怎么的，他就当做白锦城没听到，又道了一遍：“别愣着，过来坐。”
白锦城这会才挪动了位置，上前，然后跪在了桌案另一边。
沈淮月：“……”
拿白锦城实在没办法，他干脆随徒儿怎么样了，他侧头看向衣摆旁边的盒子，然后一只手拿起准备已久的盒子，摆到桌案上，往白锦城的方向推了一下。
“为师也没送过你什么东西，看看喜不喜欢。”
这是一个木制方正的盒子。
白锦城一边犹豫不决的收过来，一边看了沈淮月一眼，确认是给自己的东西之后，他打开了盒子。
而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本以为是预料中的仙器宝物，灵丹妙药，但里面装的是一盒糖，糖块的形状不规则，颜色浅淡各异，上面裹着糖霜，就像水晶一般通透，看着看着，白锦城忽然觉得眼睛有些湿润。
沈淮月并非随手给的，他早摸清了徒儿的喜好。
白锦城出身于名门世家，身边从来不缺稀罕的宝物，只是比起依靠丹药途径来变强，他更偏向于锤炼肉身。
除了身上有一把仙剑之外，他跟普通弟子的资源也没有多大的区别，原因还是因为普通的剑承受不住他的力量，用不上几次就报废了。
白锦城唯有一个喜好，嗜甜，喜欢吃糖。
不过他这人性格很别扭，明明喜欢吃，但是从来不吃，更别提自己买了，或许是因为别人对他的印象太深刻了，又或许是为了维持仙盟盟主的威严。
总之这是个除了白锦城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的秘密。
既然是送东西，自然要投其所好，而自己完全可以伪装成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对面的少年看着盒子里的糖愣了许久，抬起头的时候一脸受宠若惊：“师尊，您……去凡间了吗？”
沈淮月轻点了下头。
他忽然留意到，这孩子的眼睛里亮晶晶的，里头似乎盛着光，又是很熟悉的那种……一只大狗望着自己的感觉。
沈淮月在山下小镇买东西付钱的时候，还反思会不会太随便了，毕竟糖这种东西，随处可见，也不值几个钱，但是现在他放心了，对这孩子来说，也许心意到了就行。
不过只是一盒糖就感动成这样，《逆世邪尊》什么的，跟他不像有半点联系的样子。
“多谢师尊。”白锦城道。
他望着糖盒，心里百感交集，世俗的无情，至亲的冷漠，同门的背叛……好像这些，都不重要了。
不管日后师尊会怎么对他，起码也是对他好过的，他攥着盒子的手慢慢发紧，心里越发酸楚起来。
他早就经历过一辈子，拜入天玄宗短短几年，便世易时移，天翻地覆，昔日师徒情谊全然消失。
若是日后……，他受得住师尊那一剑，从九重渊爬出来，不知道师尊还认不认他，会不会看他可怜心疼他。
想的越多，白锦城就越发无法安心，他站起来：“师尊，既然无事，我先去练剑了。”
“等等。”刚走半截，沈淮月喊住他。
白锦城转过身：“师尊还有什么吩咐？”
“你刚回来，不急着练剑，这几日你就好好休息，得空了就到逍遥峰和万剑锋多走动走动，与师兄弟们多熟悉熟悉。”沈淮月道。
白锦城是个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子。
本以为他会是朝气蓬勃、年少轻狂那一类，但是自从化名云月跟了他几天后，沈淮月发现徒儿的性格太孤僻了，该让他多与人接触才行，不然得闷出病来。
逍遥峰的陈楚楚，万剑锋的夏轻云和夏轻烟，去哪里都是很不错的选择。
白锦城只是顿了顿，然后应道：“是。”
行了一个礼之后，便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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