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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叔！”一见到他，泠天启的眼睛都亮了，“师叔？你不是在昆吾山吗！？”
昆吾山到蓬莱有两天两夜的路程，而且下方还是海域，就算是一个大乘期的仙尊，想要这么快的赶到这里也是没有那么简单的。
“我分裂了一半的元神，算是还在昆吾山。”沈淮月道。
修炼到出窍期的修士都可以凝聚元神，元神可以离体，修炼到大乘期，元神可以被随意分裂，修为越高，分裂的越多，每一个元神都可以充作战力。
然而，这些都是理论上的东西，大乘期修士一般都极少分裂元神，原因无他，正是因为分裂元神的疼痛绝非普通人可以体会。
元神是一个修士最为敏感的东西，仅仅是让别人触碰一下，都会敏锐到浑身发麻，比如说肉身和元神如果受到同样的碰撞，肉身会疼痛不已，那元神更是有一百倍的疼痛！
想到分裂元神，泠天启便觉得头皮发麻。
没想到沈师叔竟然是分裂元神赶到这里来的！
看着沈淮月俯身查看白锦城的状况，泠天启道：“我发现师兄的时候他就晕过去了，没有外伤，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迟迟不醒。”
沈淮月能看到白锦城周围缠绕着的魔气，恐怕是入了魔族的幻境。
“他被困在了自己的幻境之中。”沈淮月轻抚白锦城的额头。
魔族最擅长的就是这些伎俩了，而九幽的幻境，已经达到了让人分不清现实和虚幻的境地。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没有自己醒来，那恐怕是已经陷进去了。
“你在这里守着，我去幻境里将他唤醒。”沈淮月道。
说着，他结了个印，进入了白锦城的意识，周围一片黑暗，黑暗消散的时候，依旧是……
望不到尽头的黑暗。
看着这片黑暗，沈淮月有些发愣。
这就是将徒儿困住的幻境吗？他的心魔，他隐藏于深处的东西？就在这里。
到底是什么将他困住了。
“师尊。”
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沈淮月回头看去，看见白锦城正站在那里。
见到的第一眼，他愣住了。
那少年一身白衣，却是血迹斑驳，看身形样貌，跟刚入门时的年纪大不了多少。
大概十七岁。
这一声师尊是在幻影里头喊他的，说明他在幻境里看到了自己，然后在听到了他的心声后，沈淮月面露茫然。
“师尊……，我又失败了。”
“如果我可以再强一些，是不是就可以轻易得到你的赞许。”
画面一转，白锦城长大了一些，他依旧是满身的血迹，垂着眼眸，头发散乱，怀里抱着一个孩子，那孩子正是凌魈。
“我没……保护好师弟。”
“我本来应该……护他周全的……”
“你明明把他托付给了我，可是我还是让你失望了……”
之后，他到了大概跟现在一样的年纪，与之前一样满身的血，半跪在地上，仰头看着面前的一抹白色幻影，心脏处插着一把剑，那剑直接贯穿进了他的身体。
他眉目间沉沉，一双眼睛死水微澜，肖似遗落许久干枯的枯井，流不出眼泪，却又带着深不见底的恨意。
沈淮月一直往前方走着，心里越来越觉得震撼。
从他的十七，到二十五岁，整整八年，许多画面都一一闪过，画面中的白锦城大多数都是血迹斑驳，眉眼低沉，从一开始的温顺，到一潭死水，再到布满戾气。
走得越来越深，黑暗也越来越浓了。
走到最后，沈淮月早已被魔气包围着，他看到了那立于魔气中间的白锦城，他的一半脸上，爬满了黑荆棘一般的罪印，一只眼睛已经变成了幽蓝色。
“师尊，如果你只有我一个弟子，是不是就会关心我。”他抬起手，抓住了心脏处的衣服，一双眼睛沉沉，手上缠着血迹斑斑的纱布。
沈淮月下意识的伸出了手，手却直接从他的身体里穿过。
白锦城消散了。
沈淮月看着手上抓不到的一抹黑息，有些发愣，而后又趟着一层水，向前一直走着，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越来越凝重。
这些画面里的沈淮月，不是他，是曾经那个九玄仙尊，那为什么这些幻境会将白锦城困住，只有一个答案。
他经历过。
他死过一次。
幻境就是按照记忆来构建的，这些记忆是从十七岁到二十五岁，从白锦城刚入门的那天，到他被九玄仙尊杀掉那天，八年的时间。
沈淮月已经想到了最坏的可能，但是没有见到白锦城之前，他依然带着一丝侥幸。
直到他来到了尽头处，前方像是有限制一般，再次无法往前。
沈淮月停住了，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摆，他垂下眸子，看见白锦城就跪在自己面前，抓着自己的衣角，低垂着眸子，喃喃道：“师尊，弟子无用，我成不了你希望的样子了。”
沈淮月瞳孔微缩，一把将白锦城捞起，抓得到实体，那么这个就是白锦城迷失在幻境里的魂魄了，只要把他带出去，徒儿就能醒过来，一切就没事了。
然后在沈淮月看向他的时候，愣住了。
这副样子，跟看到的上一个幻境一样，他的脸颊上爬着黑色的罪印，一只眼睛是幽蓝色的，跟九幽的一样。
他入魔了……！
九幽的魂魄已经进入了他的身体，蚕食他的意识占据他的身体只不过时间问题而已。
白锦城像是一个迷失的可怜小动物一般，愣愣的站着，看着他。
一团魔气忽然从不远处涌来，魔气凝聚在了一起，化成了一条幽龙，在见到九幽之后，沈淮月变得警惕了起来。
本来有些吃惊的九幽，识出了沈淮月之后露出不可思议：“本来以为你不会前来，没想到竟然敢分裂出一半的元神，还敢跑到我的幻境之中，真是不知死活！”
沈淮月抬手，祭出了本命剑，满脸萧肃，杀心渐起。
“有我在，你休想伤害我徒儿。”
分裂了一半元神，在幻境里的实力可能跟九幽不分上下，他的真身还留在两界的交界处修补结界，如果这一半元神受伤，定会受到重创。
但在看了徒儿的记忆之后，沈淮月早已是满心的杀气。
这傻子带着记忆都乖得跟条狗一样，对他毕恭毕敬，唯命是从，这份忠诚，就算是祭出他的命也配得上。
追翊飞到了沈淮月的面前，以他为中心，顿时盛开出一朵虚幻的白色莲花，接着，那剑冲入上空，又骤降而下，直直的刺向那条幽龙。
这是一个重创他的好机会，但是九幽并不打算纠缠，化为了一团魔气，像来的时候一样消散了。
上空回响着他的声音。
“太迟了！沈淮月，你这个徒弟就归本尊了！”
“你放心，本尊定会将他的意识吞噬得干干净净的，至于你，就永远别想窥见他真正的心魔了！”
之后，一团啸涌的魔气尽数涌来，沈淮月把剑收回来，抬手横扫，魔气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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