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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律的母亲不动声色从红色的包包里掏出厚厚一个大红包递到怀昌师傅手里。
怀昌师傅面色平静接了下来，放入自己的手袖里，对着陈律的母亲欠身：“哦弥陀佛，贫僧自当把施主的香火钱供奉给佛祖，帮令公子消灾解难。”
陈律的母亲又跟怀昌师傅说了几句就离开。
而躲在旁侧的王珊珊兴奋地捏紧手心。
原来陈律的母亲听信的大师就是眼前这位！
如果她也给这位大师包个大红包，让这位大师说现在陈律命里的贵人是自己，那岂不是……
王珊珊得意地笑了出来。
她原本是知道陈家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清水寺祭祀，就想着来个偶遇，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意外的收获！
王珊珊刚想走上去跟怀昌师傅套近乎，碰巧就有弥僧来找他，只好作罢。
……
另一边，陈老爷子坐在凉亭里，双手搭在拐杖上，老眸看着远方的风景，声音却充满了沧桑。
“我和薛明月原本是一对的。薛家财力与我们陈家旗鼓相当，我们两人走在一起，曾是圈里一段佳话。
那时的我，是那么地得意，总觉得幸福的人生唾手可及。
可谁曾想，有一次明月去找我。我刚好临时出差，还没来得及跟她说。那个时候，通讯不似现在这般方便。
家里人留明月下来吃饭。那个时候，我们已经要结婚了，她也没多想。”
说到难堪之处，老爷子哽咽了下。
“谁知道我那个丧心病狂的大哥，竟然给她下了迷魂药，把她给睡了。天亮的时候，他设计众人去围观，想借此来娶明月，并借助薛家的力量来掌权。
那个时候啊，民风淳朴，不似现在这般。我大哥以为夺走明月的清白，明月就会乖乖就范。谁知道明月性子倔强，硬是要报警，让警察抓了他这个强奸犯。
薛家人都很宠着明月，尽管我父母再三赔礼，说是要让我哥娶了明月，对她负责。
但薛家始终不肯服软，坚持支持明月去报警。那日，我陪着明月去了警察局，陈家整个宗族的人都骂我没出息。
有人说我要捡我哥用过的破鞋，有的人说我为了个女人兄弟反目。我的父母也明确表示，就明月这样的，他们是不会同意我娶的。他们永远都不可能认可兄弟共……”
陈老爷子痛苦地阖上双眼。
林清榆给他后背顺了顺气，心里头倒是有几分佩服老爷子。
当年那个情形，能做到陪薛明月指证自己的兄长，也算是难得。
陈老爷子重重叹了口气：“后来，舆论的压力越来越大。我有些承受不了。我对明月说，我们私奔吧。我不姓陈，她也不姓薛，我们就是普普通通的情人。”
“后来没私奔成？”林清榆试探性地问。
“成了。”陈老爷子摇摇头，“只是我们谁也过不了那个坎。出走的那几日，去了外地，首先是定一间房间，还是两间？
尊重她吧，订两间，又怕她多想。订一间吧，那种情况下，其实很难相拥同眠。
我们两人都别扭着。很快就被家里人找回去了。当时，我的父母当街对着明月说，这辈子都不会允许她进陈家的门！
因为她跟过我大哥，是不能再跟我在一起的。明月那人一身傲骨，当天也撂下狠话，说死都不会进陈家的门。
从那以后，明月就跟我断了关系。在不久，我哥还没审判，就出门被车撞死了。整个宗族的人都认为是我干的，不支持我上位。
我顶着巨大的压力，在家族企业里拼命要站稳脚跟，要维护我们这一房的利益。
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根本无暇去哄明月。我只向她许诺，我这辈子非她不娶，等我掌权时，必定娶她。
再后来，警方查出我大哥车祸的事情，是我弟干的。于是，我弟被抓了进去，而我也经过努力，成为整个家族企业的掌权人。
只是那时，我才知道，明月真的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也有了新的追求者，就是陈妄的外公。长得特别好看，像个小白脸，很会哄她。事业倒是没什么长进，就普普通通的教书先生。
我不甘心，买了很多花，买了很多礼物讨好明月，甚至不惜重新高调追求明月，可明月还是选了他。”
陈老爷子看向林清榆，双眸猩红：“一个大家族，有时候一路走来都是血雨腥风。我生在这种家族，本就没得选择。
我恨我父母，如若当初他们不是那样坚决反对我们，也许我和明月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林清榆默了下，又问：“那陈妄的奶奶……”
陈老爷子深深吸了一口气：“明月结婚后的第三年，我也结婚了。我足足等了三年，也没等到她离婚，反而看到他们恩爱有加。我能怎么办？难道我要孤独终老吗？
我接受了家里的安排，找了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相亲，结婚，凑合着过日子。
我对陈妄的奶奶不算差，我们两人也一直相敬如宾。只是当年我和明月的事情实在闹得太大了，她也是知道的。
她从不问我明月的事情。我曾以为她那是尊重我。我有个私人的房间，陈家里所有人都不允许进去。
我在那个房间里摆满了明月和我的照片，摆满了我们以前去游玩买的所有小玩意。
那个房间里全部是明月的回忆。我每次心情不好都会去那间房间，坐在摇摇椅子上，想象我跟她结婚，孩子成群，跟着我们看我们年轻这些爱情故事。
我以为这些，陈妄的奶奶都是知道的且尊重我的，却不想她一直抑郁在心中。
快要生老四的时候，也就是陈妄他爸的时候，我还待在那个房间。陈妄他奶奶第一次推开了那扇门，看到满屋子明月的东西，第一次气上头。
她要砸掉明月的东西，我不让。推搡之间，她自己绊倒在地上，大出血……生了陈妄他爸就走了。”
陈老爷子别过脸，抹了把眼泪。
“我这辈子心里头两个女人，一个活成了我的一生可望不可及的遗憾，一个活成了我终其一生的愧疚。
清榆，你看我万贯家财，子孙满堂，却不觉得轻松。人活这辈子啊，到老了才明白，万般都不如随心舒心最重要。
所以我把陈妄养成了这般混不吝的模样，所以我希望你和他都能随心，没有外界的压力。”
林清榆听完老爷子的故事，其实挺感慨的。
她扶着老爷子往回走，陪着陈家人祭祀，给陈妄奶奶鞠了三个躬，中午留在清水寺吃素菜宴。
这是陈家的习惯。
几名老师傅利落上菜，给陈家人各自递了清菜粥。
怀昌师傅深看了林清榆一眼，把一碗“特别”的清菜粥递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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