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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一开，眼前大小的行李箱占据楼道。
檀袖微微一怔，抬眼看过去，家门口旁边坐着一个挑染的乱七八糟的青年。
几乎不需要反应，她的目光就下意识往青年的手指寻过去。
一个残存的疤痕在小拇指上，看上去是缝好了。
察觉到视线，檀文谦语气不好：“怎么，不认识我了？”
檀袖脸色骤冷，“确实，我也想当没你这个弟弟。”
青年嗤鼻笑声，等着檀袖开完门，就直接拖着行李箱进门。
“我看完爸妈就走。”他说。
檀袖：“随你，别耽误我的事情就行。”
顿了顿，她意识到哪儿不对劲，纠正：“我过两天还要上班，别来闹。”
“哦，”檀文谦步伐前跨，望着家里扫视一圈，一个典型的单身女性的房间，旋即看似随口一问：“你不是和蒋曲河谈恋爱吗？”
檀袖语气冷淡：“分了。”
说着，就把大包小包拖到冰箱前，开始一一整理。
翻倒塑料袋子下面两双拖鞋时，她拆开一双，朝着檀文谦丢过去，“换鞋。”
檀文谦没在意，跟着换了。
一个大男人躺平在家里的沙发上，他随意道：“给我个地址，我点外卖。”
檀袖擦了擦手，“要不然在家吃吧，我做饭？”
男人嫌弃瞥了一眼，淡淡道：“爸妈在世的时候，你做的都是黑暗料理，能吃什么啊？”
‘爸妈在世’这词一出口。
他面色近乎不可闻的一僵，眉眼沉郁，又骤然冷了脸色，檀袖背对着他，躬身下去整理东西，也没开口。
‘叮咚’一声——
檀文谦的对话框列表蓦然出现了一个地址。
同时，房间内檀袖清冷的声音响起：“三单元九楼。”
檀文谦‘嗯’了一声。
京市的天气多变的很。
他们打的到墓园的时候，已经下起了小雨，连作一片阴沉沉的雨幕。
檀袖提着烧纸，身后跟着提着鸡鸭鱼肉的檀文谦。
自出门开始，檀文谦的脸色就一直不算好，看见墓园外在等候的人时候，脸色更加差了。
他用胳膊捅了捅檀袖，冷声：“蒋家人是你喊来的？”
檀袖一怔，旋即抬起头去。
只一眼，浑身上下无一不发冷。
钟叔打着一把黑色的伞，身着黑色燕尾服，正在门口等他们。
而门口的大马路边，停着一台通体漆黑的低调劳斯莱斯。
想都不用想，蒋听风一定在车上看着他们。
嘴唇里的牙齿磕绊，檀袖提心吊胆，生怕钟叔过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譬如，她最近贴着蒋听风、要当他女朋友的事情——
这件事，一旦檀文谦得知，必然火冒三丈，甚至或许会还做出其余意想不到的事情。
檀文谦大步往前走，到年过五六十的老人面前站定。
他腔调不好，“你们过来干什么？”
钟叔慈眉善目：“听闻最近是檀家忌日，我们老爷就顺路过来拜访一下。”
“猫哭耗子假慈悲。”檀文谦嗤笑，又被纤细而冰凉的手指拦了下来。
“钟爷爷，那就一起吧。”转头，檀袖目光疏冷，带着浓浓的警告味：“不要在父母面前闹，怎么样，也得过了几天再说。”
檀文谦握住拳头的手张张合合，在女人的目光下，最终松了下来。
他脸色很沉，步伐大步。
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
没过两秒，檀袖就和钟叔落于檀文谦身后一大截。
檀袖一顿，扭头往后看。
像是所料，钟叔笑着开口解释道：“老爷在车上。”
微微抿住唇，下颚随之绷紧，她很紧张。
随后，檀袖就开了口：“小叔不是在医院吗，怎么也过来了。”
钟叔笑着答：“或许是在病床上躺太久了，想出来活动活动。”
——其实，左右不过是过来‘监视’檀袖的所作所为。
檀袖没察觉到异样，含糊点头。
其实，她不让檀文谦赶钟叔走，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她和檀文谦的父母走得早，祭拜、风俗，基本上她们都一窍不通，都是囫囵的来。
有个老人在总归是方便点，至少知道怎么做才能不冒犯列祖列宗。
洋洋洒洒的烧纸在天上满天飞，撑在燃烧蜡烛上方的是一柄伞。
檀文谦浑身湿透，但檀袖也好不到哪去，半边身子都湿透了。
钟叔就在一旁看着，指点他们怎么做，双方算得上是相处的平安无事。
睫毛是湿漉漉的水汽，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她哽咽了一声，看着烧纸焚烧到尽头。
一堆堆灰烬，一堆堆小土坡。
她和他们，永远隔离在了两岸。
钟叔已经先一步离开了。
檀袖抹了把脸，轻声：“走吧。”
离开许久的钟叔在门口等着，现下身边又多了两个人，手捧着毛巾和换洗衣服。
檀袖顿了顿，绕开就想走。
偏偏钟叔挡在面前，指名道姓：“小小姐，老爷在车上等你。”
檀袖刚想回绝。
暴脾气上来的檀文谦，就已经冲到了钟叔的面前，挥舞着拳头：“不见，滚。”
一脸慈爱的钟叔仍旧笑眯眯的。
像是未看到拳风般，侧眸瞧向檀袖。
他很明白这场对话的主导者是谁，再一次询问：“小小姐，真的不见见老爷吗？”
檀袖摇头：“不了，钟叔，小叔那边我过两天再去找他。”
不见可惜，钟叔后退一步，“好的，到时候带上檀先生来家一起吃顿饭也可以。”
檀文谦暴怒呵止：“当初我爸被起诉的时候，你们在什么地方，在为虎作伥！还有脸找我们去蒋家吃饭？！”
“我给你三分脸色，你就开染坊了，是吧，老头！”他指着钟叔，双眼猩红，字字狠戾：“滚，别以为你教我们，就能指手画脚。”
檀袖咬紧了下唇，一手扯着了檀文谦的衣领。
几乎一瞬，她就明白了蒋听风的意思，他让钟叔来转告——
就是为了故意激怒檀文谦。
别着脸，檀袖绵软腔调不自觉冷夏，“不了，麻烦钟爷爷转告小叔，请不要打我弟弟的主意。”
可过了良久，也没听钟叔应下。
心下不好预感在疯狂跳动，檀袖去寻钟叔的目光。
他侧头看向门口对面的轿车，看不清的雨幕里，车门被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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