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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
时念不在,这一年多来在时远风身边尽孝的人是霍谨言。
他好似不是女婿,而是变成了儿子,比他这个亲生儿子还要孝顺。
霍谨言所做的一切虽然是冲着时念,但时?知道:时念不在,如果他不想管,大可以把老爷子扔在疗养院,隔上一段时间去看一次。
可他并没有那样做,只要有时间,就会带着早早过去看望父亲,宛如亲生。
他很感激这个妹婿,所以,往枫露苑跑的很是勤快。
只不过……
这阵子他一直在忙餐厅的事,脚不沾地,好不容易有了时间,便急火火的过来给霍谨言送礼物。
霍家什么也不缺,想着让他收下,又不能太过贵重,便送了些他去洛城时带回来的土特产。
既稀罕,又有心。
借着送东西的空当,跑来跟霍谨言讨论时远风的病情。
老爷子住的是南城最好的疗养院,所有花销全是霍谨言开支的,他是当儿子的,现如今赚了些钱,虽然不是大富大贵的那种,但负担老爷子的开销完全没有问题,总不好一直麻烦着霍谨言。
再说了,妹妹生死未卜,倘若念念真的不在了,霍谨言与时家还有什么联系?
他想着要把时远风缴费的事揽过去,便亲自登门来找霍谨言,把自己的来意说的很是清楚。
霍谨言也不是迂腐之人,见他真有尽孝心的能力,便提出了一人一半这个概念。
他说:女婿也是半子,如今念念不在,我总要替她孝顺父亲。
时?还能说什么?
事情也就这么敲定了,并且还说好这个周末要带上早早去看老爷子。
谈完之后,霍谨言留他吃晚饭,他想着给霍谨言带的一些土特产还在车上,便准备去拿,结果就看到了苏雪。
他和她至少有三个月没见面了。
见到她纤瘦又孤独的背影那一刻,他生生压下了自己对她的那一点点怜悯之情。
对于毒蛇有什么可同情的?
农夫与蛇的故事传诵了那么久,他还不吸取教训么?
苏雪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他,先是惊讶了一下,随即起身,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轻声道:“不好意思,碍了时先生的眼,我这就走。”
纵然她还念着两人曾经的那一点过往,可他每次见面便对她恶言相向,那点情意也就化成了乌有。
她既不跟他闹,也不跟他吵,而是真的抬脚往大门方向走。
知道他讨厌透了自己,也不想惹他生气,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时?没想到她走的毫不犹豫,气更是不打一处来:“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当这里是你家?”
“你那肮脏的心灵配进这道门吗?”
一想到她曾经对早早做过的那些破事儿,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每天来这里,都是来忏悔赎罪的吗?还是准备再坑早早一笔大的?”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的第一眼生气,看到她转身就走的时候更加生气,恨不得打断她的腿。
早些年,她巴巴的缠着他,有一个雨夜,为了留住他,她不惜脱光了诱惑他。
现在,见到他就走,是因为新交了男朋友吗?
那个姓叶的?
苏雪的心翻搅着,疼的厉害。
心里头难受的厉害,却还是什么也不为自己辩解,谁叫她做错了呢?
霍谨言没追究她的刑事责任,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这点戳心窝子的话都听不下去吗?
那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用力合了合眼,深吸一口气,回过身来看他:“时先生,曾经的我是做错了事,但我是不苦衷的,我有我的不得已,现在我只想着赎罪,并没有其他想法,信不信由你。”
明明心痛到无法呼吸,却还是逼着自己去正视他的双眼,证明自己真的有心悔过,想弥补。
“我知道时先生讨厌我,以后有时先生出现的地方,我一定不会出现。”
说完,迈开大步朝前走。
那个男人是她命里的劫数,无论怎么躲,都躲不开。
“站住!”
时?厉声叫住了她:“不是说来赎罪吗?真的想赎罪就拿出你的诚意来!让我看看你有多诚心!”
苏雪没想到他会提这样的要求,收起要走的心思,停下了脚步。
“时先生想让我怎么证明?”
时?看了看周围,指指先前她坐过的那个长椅:“早早和睿睿喜欢在这长椅上玩,你把这院子里所有的长椅都擦一遍吧。”
这样惩罚这个恶毒的女人都是轻的!
她做下的那些事,下十八层地狱都是轻的。
苏雪的心狠狠疼了一下。
他这是变着法儿的在折磨自己?
折磨就折磨吧,谁叫她原就是个罪人。
深吸一口气:“时先生,你提的要求我可以答应,但霍先生每天只给我十五分钟时间,时间一到我必须走,今天的事能麻烦你跟霍先生说一声,在时间上通融一下吗?”
她倒是不觉得擦长椅辛苦,只是怕打搅霍谨言的时间太长,惹得他生气,以后不让她见温睿了。
时?冷哼一声:“放心,我会去跟他说的!”
“至于你,既然知道时间紧迫,还不赶紧做事?!”
说完之后,便朝屋门去了。
苏雪也不说话,找了块抹布,打了清水过来,真就擦拭起长椅来。
两个孩子还在写作业,一时半会出不来。
霍谨言便在屋里陪着。
所以,时?到的时候,房间里安静的紧,只有写字的“沙沙”声。
他已经把土特产送去厨房交给了林姐,看到霍谨言在陪孩子写作业的时候,什么也没说,就坐到了早早身旁。
小姑娘才上二年级,学的并不深,每天的作业就是写写课堂上学的新字,再就是十以内的加减法,最多再有乘法。
倒是温睿,因为过了九月,他已经升了三年级,难度比早早的大许多。
这会儿,他正盯着作文题目发呆。
作文名字是《我的爸爸》,可他并没有爸爸,所以在犹豫要怎么写。
很多时候,他在内心深处还是渴望霍谨言是自己爸爸的。
毕竟……
霍叔叔对他很好,耐心的教导他,给了他优渥的生活。
知道自己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但却无法抑制对父爱的渴望。
时?不由得多看了这个孩子一眼。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这个孩子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甚至有些眼熟。
大概是他盯着孩子看的时间长了,那孩子意识到他在看他,便朝他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
时?的心狠狠震颤了一下。
平静的心湖里像是被谁丢下了一颗石子,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从前,他没仔细看过这个孩子,总觉得他就算不是念念生的,也是霍谨言跟哪个女人搞出来的私生子。
可是现在再看……
大概是孩子五官长开了的缘故,他反而觉得这孩子并没有那么像霍谨言,倒是有些像念念。
怎么会反而像念念了呢?
两人对看一眼之后,又迅速撇开,谁也不再看谁。
只是……
这一眼不知怎的,在时?心上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他突然靠近温睿:“怎么了?是不是有题目不会写?”
温睿看他一眼,点点头,把课本拿过来,指指上面的题目:“这个我不知道该怎么写。”
听说孩子有不会的题目,霍谨言也走了过来,当他看到题目的时候,讳莫如深的看了一眼身旁的时?。
苏雪求过他,让他不要把温睿的身世告诉时?,说千错万错都是她一个人的错,所有错她一力承担,跟时?没有关系。
霍谨言还能说什么?
苏雪真心悔过,他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总归还是应该给她一次机会的。
男人的目光落在时?和温睿身上。
“想什么呢?”
待到他回神的时候,时?已经站在他身边的,凝着他发呆的面孔:“看什么?”
霍谨言收回自己的目光,看向旁边的早早,淡淡道:“没什么。”
也许……
对于温睿来说,他并不想认回自己的亲生父母。
看得出来,他在霍家过的很好,从未提起过亲生父母的事。
两个男人说话间,走向了窗边,视线都落在了屋外那个忙碌的身影上。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只有萤萤的路灯幽幽照着,像是将黑夜烫了一个洞。
苏雪知道时?是故意在折磨自己,却一句辩解也没有,半蹲在地上,努力擦拭着院子里的长椅,额角尽是细细密密的汗。
虽然已经过了炎热的夏季,但秋考虑的余威未消,若是做些体力劳动,依旧让人觉得热。
她边擦拭长椅,一边用胳膊拭了拭额头的汗,继续努力。
蚊子在她细白的胳膊上咬出来好几个包,她却恍若未闻。
霍谨言没说话,全程都在注意着时?的表情,他很清楚的看到,当时?看到院子里那条身影还在的时候,松了一口气。
男人眯了眯眼睛,淡淡道:“何必难为一个女人?”
“如果她有心悔过,不应该给次机会么?”
意思是:他是早早的亲生父亲,都没有跟苏雪计较太多,他又何必那么执着!
时?听懂了他话里话外的意思,薄唇抿了抿:“你怎么确定她真的悔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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