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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也差的紧。
电话是叶婉仪打来的。
知子莫如母。
听到霍谨言那样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她顿时就不高兴了，抬高了嗓门。
“霍谨言，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你妈！那么久不见，你对我都这么没礼貌了吗？！”
当年，车祸一事，其实是她特意设计的。
死的那个人并不是她，而是别人，只不过……
当时太凑巧了，那人的脸毁的不成模样，她便趁机换了对方的衣服穿上，隐匿在人群中，悄然离开。
之所以没告诉霍谨言，是因为不想邵盛元知道她还活着的消息。
那个时候，霍家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如果她不诈死的话，根本没办法离开南城，更不能去到英国找罗斯柴尔德伯爵。
霍谨言不说话，单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扶在窗台上，黑沉沉的眸子看向远方。
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只知道这一刻，男人的眼神愈发深邃。
“叶女士，有什么事请直说。”
听着叶婉仪的喋喋不休，他的耐性全部耗尽，再也不想同她多说什么，直接切入重点。
那端的叶婉仪怔了一下，完全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儿子对自己的态度：“霍谨言，你是你妈！”
霍谨言对于她的戾声质问并不放在眼里，语气愈发轻淡，甚至连最后的尊重都没有了。
“叶女士，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挂电话了。”
他并不气叶婉仪诈死瞒着自己的事，也不气她带着那个老男人回来。
之所以不想理她，这么生她的气，完全是因为之前她对时念的态度。
但凡欺负过时念的人，给过时念委曲的人，他都不想放过。
叶婉仪对儿子这样的态度很是生气，却又不能把他怎么样，只得放软了语气：“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他想见见你。”
她嘴里的那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霍谨言听完她的话后，只是冷笑：“他对你来说很重要，对我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他想见我，我就要去见他吗？”
语毕，直接挂断电话，不再理会。
无论叶婉仪打多少个电话过来，他都没有再看过一眼手机。
有些人，在他的记忆里已经死去，没什么可挂念的。
南城北郊
非常隐蔽的贫民窟，有一所很小的独门独户的院子，看上去很是破旧不堪，里头却住了人。
如今的邵盛元就像是过街老鼠，他从来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少了查尔斯的帮助，再加上罗斯柴尔德家族冻结了他的资产，他已经无法支撑那么庞大的开支，便只能缩减开支。
因此……
他只能住最便宜的房子，连佣人也请不起了。
之前一直忠心耿耿跟着他的那几个佣人，要么被抓，要么被扣留在英国，不能出门。
身边已经没有可用之人，房子里除了他和伯爵夫人之外，再没有第三个人。
因为两人都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人，从没下过厨，也不会做饭，甚至连泡个面都不会，便只能每天叫外卖。
今天因着又下起了雪的关系，外卖还没有到，伯爵夫人便躺在床上骂起了粗话。
邵盛元起初的时候，还能听着，一声不吭。
后来他就忍无可忍了，拿过手中的杯子直接扔在了地上。
“骂够了没有？你每天除了躺在那里骂人，还知道什么？”
因为她是他的母亲，生他养他的人，他一直心存敬畏，从不曾有过半句怨言。
可……
自从搬到这个地方来住以后，她每天都在做些什么？
依旧带不同的男人回家，从来不管他的感受，也不管那些人身体是否健康，只知道享乐。
根本就没在乎过他的感受。
伯爵夫人见儿子冲自己发火，还砸了东西，先是一惊，然后就开始哭。
“我不要过这样的日子！我要回城堡去！”
这样的日子，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怎么是人过的日子？
邵盛元冷冷一笑，上前抓住她的手，按住她乱动的身子，眼底尽是阴沉：“你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高高在上的伯爵夫人吗？你现在连条狗都不如！”
“你睁开眼睛看看，如果没有你，你连一口吃的都吃不上！你还想要回城堡去，你觉得可能吗？在你给那个老东西戴绿帽子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今天的下场！”
起初的时候，邵盛元也恨过母亲，但……
母亲除了在这件事上对不起父亲之外，再没有别的不是，所以，他还是愿意奉养母亲的。
毕竟……
母亲生他养他，把所有最好的物质都给了他，他不能在母亲落魄的时候弃她于不顾。
现在再看看，他突然觉得也许是自己做错了。
生活在院子周围的人，都是女方做饭，男方上班挣钱养家，两人齐心协力过日子。
明明男的女的都那样平庸，却每天都带着笑容过日子。
有时候，他也在问自己：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直到最近他才明白：他想要的，无非就是跟时念也过常人的日子。
只不过……
时念连看都懒得多看他一眼，宁可选择死，也不让他碰一下。
当他从高高的云端坠落，变成一个平凡的普通人之后，才知道：饭不会自己熟，地不会自己干净。
他每天都在为生计忙活，母亲却在这里躺着什么也不做，还要指责他。
这样的日子，是他想要的吗？
伯爵夫人也没想到，儿子竟然会这样跟自己说话，哭的更凶：“到底不是亲生的！”
邵盛元听到这句话之后，皱了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不是亲生的？”
伯爵夫人看他一眼，从他手里挣脱出来：“没什么，你还是赶紧去催一催外卖吧，我饿了！”
说完之后，转过身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邵盛元见她进去，安份了许多，便没有再追究。
只是……
他有些想不明白她说的那句话：什么叫不是亲生的？
很快，外卖送到，他便没心思再去想那个问题了。
眼下，他最大的问题是如何弄到他想要的东西，再给霍谨言送一份大礼！
吃过饭之后，他重新戴好黑色的美瞳，把自己装扮的和南城人无异，背着一个黑色的包，走出了院子。
像他这样的人，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停下自己的脚步。
霍家付出的代价还不够！
入了夜之后，温度下降，枫露苑里便开起启了暖气。
即便只穿一件薄薄的单衣，也不会觉得冷。
如今的时念，除了身上的疤痕未消，其他已经基本和正常人无异。
只不过……
她对自己身上这些丑陋的疤痕很是介意，哪怕霍谨言要跟她一起洗澡，也被她拒绝了。
这些疤痕，可以通过手术去掉，也可以用祛疤痕的药膏涂一段日子，会消退很多。
但……
想要彻底清除，却是不可能的。
多多少少还会留下些痕迹。
女人都是爱美的，尤其是在心爱的男人跟前，更是希望自己完美无暇，毫无瑕疵。
因此，每每霍谨言亲吻她身上的那些疤痕时，她便会不可抑制的颤抖，像是风中摇曳的树叶。
这会儿，她和霍谨言已经躺在了床上，男人手扶着她的腰，温热的唇亲吻着她的后颈，格外温柔。
早就不是第一次了，时念自然知道他的目的，虽然心疼他忍的难受，却还是往外挪了挪身子，用行动表达了她对这件事的抗拒。
只要一想到她和邵盛元在酒店里发生的那件事，她就恨不得杀了自己。
“怎么了？”
霍谨言精壮的小臂伸过来，将快要挪下床的女人拉回怀里。
之前，时念身上有脓疮，怕传染，一直拒绝他的触碰，他可以理解。
但是现在……
她明明已经都好了，为什么还要拒绝自己？
这让霍谨言大惑不解：“念念，是我弄疼你了吗？”
他知道她是爱美的，在她的内心深处是希望能恢复到从前的，可他真的不在意那些。
只要是他的念念，于他而言，就没有区别。
漂亮一点和丑一点，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个人是她！
时念不敢看他的眼，撇开脸去，看向夜色里。
这件事，一直萦绕在她心头，她没有开口承认的勇气，又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他的求欢，只能沉默。
霍谨言重重叹息一声，坐起来，将她抱进怀里：“没关系的，对于我来说，只要是你就好，至于发生过什么，都不是你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她失踪的这一年多的时光里，尽管她一个字都没提过，他也能猜到她过着怎样的痛苦生活。
邵盛元那个人，迫切的想要占有她，从而报复自己，她在邵盛元那里受了多少的委曲，可想而知。
所以……
他从来不敢问起那些过往，就这样将它扔在记忆的长河里，想让岁月将它掩埋。
那样的事情，每提起一次，只会让她难过一次。
他不想撕开那些已经结了疤的伤。
纠结了那么久，也被这件事折磨了那么久，就在这一刻，时念突然决定：全部都告诉他！
把所有、一切都告诉他！
“霍谨言，有件事，我觉得我一定要告诉你，要不然的话，我于心难安。”
男人把她抱在怀里，替她将被子拢紧：“你说，我都听着……”
时念很感激他没有开灯，暗夜里看不清她窘迫的脸。
她绞着指尖，犹豫了一会儿，终于缓缓开口：“这件事，跟我和邵盛元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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