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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喝醉酒的男人，那天杀的该死家伙！本来不是要抢母亲，他要抢的，是另有其人？
曾采薇是用最后的意志力才强撑没有跌在地上。
她眼眶已经蓄满泪水，当时她赶到医院，母亲已经气绝，她浑身是血，连担架的栏杆、地板、滚轮痕迹，都是红彤彤的血色，她腿软差点昏厥；之后连续好几天，眼前都会出了幻影，除了一大堆红色的血团，她看不见任何东西。
她至少花了足足一年，才稍稍走出失去母亲的悲痛，接受她最爱的母亲已经离开她和父亲的事实；让自己蒙起耳目，不去想母亲死亡的惨状，不去恨那个喝醉的歹徒，让自己振作起来──
可现在，于茜却告诉她，那喝醉酒的歹徒，目标不是自己母亲，是另有其人？她的表情甚至充满看好戏的恶意，可见她要扒的伤口不只这些，还更加残忍！
她努力告诉自己不要落入于茜的圈套，她说的不一定是真的；但心底又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她母亲的死，背后确实有一个阴谋，而于茜知道这个阴谋！
曾采薇说不出话，她只能蓄着满眶泪水，对于茜摇头。
于茜佯装叹一口气，故意用怜悯的语气道：“那栋大楼叫‘东海金融大厦’，里面身价最高、最有钱的人是谁，??不会不知道吧？喔，??当时不过十八，可能不知道，但一个破产的歹徒，百般求东海却借不到钱，??说，他会恨谁呢？”
曾采薇一个踉跄，于茜眼睛已经染上血腥，开始往曾采薇伤口深扒：“??猜到了？没错，正是当时东海金融实际负责人，秦展华。??知道吗？歹徒针对的对象是他和当时的女友邱白玉，喔，也就是对??不友善的秦毅小妈。”
于茜一脸说书，好不投入：“呵呵，意不意外？惊不惊喜？当时他们两人在地下停车场被歹徒追逐，秦展华拉着邱白玉像亡命鸳鸯一样逃跑，才刚躲进一个安全梯后面，歹徒就逼近过来，??那倒霉妈妈偏偏从楼梯下来，惊动了歹徒；秦展华和邱白玉慌张之下，当然也不排除他们声东击西，就把你妈推了出去──”于茜故意拍了一下掌：“碰──一声！”
“啊！”采薇??住耳朵，蹲在地上，她不敢再往下听。
她已经泪流满面。
于茜也缓缓蹲下来，冷眼看着她，笑说：“怎么，不敢听？”
采薇??着耳朵，浑身瑟瑟发抖。
近六月的闷热中午，采薇宛如身在冰窖。
此刻她满脑子满眼又恢复到全是血团的影像，她大喊：“不！不是这样！”
于茜却突然抓住她的手，强迫她看向自己：“不是这样？当然是这样！否则??怎么解释歹徒朝??妈下手的原因？??怎么解释歹徒朝??母亲开枪后就自杀？??怎么解释医院判定??母亲死亡时，就这么巧有慈善团体出面帮你们料理后事？……当然是因为歹徒当时不是抢劫，是要报复秦展华，等到他发现自己误杀良民，真正成为杀人犯后，才决定畏罪自杀；当然，也是因为秦家声势显赫，又遇上当时金融危机，为了掩盖真相，只好抹去自己痕迹，让??母亲匆匆下葬、让警方迅速破案。”
“??骗人！不要再说了！”曾采薇挥开于茜的手，起身踉跄了两步。
“为什么不要再说？我是帮??找杀母仇人呢！??应该尽快厘清真相感谢我才是。喔，对了，??大概不知道吧？??母亲送到医院的时候，秦展华和邱白玉不敢去，当时他们的儿子刚从M国毕业回来，是他去收拾残局……”
曾采薇几乎觉得自己要碎成千万片：“??、??说什么？”
“我说：秦展华的儿子，是当时收拾残局的人，他也是见??母亲最后一面的人……呵，怎么这么巧？这个人，刚好就是??现在的‘男、朋、友’。”
轰隆──
天空响起闷闷的一声雷。
于茜的声音像蛇一样，冰冷、阴湿、恶毒地缠上来：“曾采薇，和杀母仇人的儿子谈恋爱，是什么感觉？”
曾采薇头皮整个发麻，浑身发着冷颤，她心里对秦毅信任的坚冰，随着雷声轰然塌了一角，然后开始像碎石崩落。
于茜似乎脚酸了，想坐到旁边的公园椅上却又嫌脏，只好继续站着‘补充说明’：“秦毅说起来也辛苦，老爸软弱不能扛事，刚毕业回国，就要处理这种烂摊子。”
曾采薇双手一紧。
烂摊子？她母亲的死是‘烂摊子’？
“秦毅也太难了，不过??还是要感谢他，虽然??失去了母亲，但他让??进东海，‘增额录取’让??成为东海集团总裁秘书，还帮助??父亲在T市东山再起，又和??──”
“住口、住口、住口！我让??不要再说了！”
曾采薇已经崩溃，于茜这最后一段话，成为压垮她最后一根稻草。
是啊……秦毅是个好人。
如果不是因为‘赎罪’，因为要收拾这个‘烂摊子’，东海帝王怎么可能纡尊降贵到她家面试？怎么会让一无是处、三流大学毕业的她进东海？怎么会有像开外挂一样的好处和优势降临她身上？又怎么会让她这根平凡无奇的小稻草绑着他，又怎么会……爱她？
原来，一切都是为了赎罪？
于茜彷佛欣赏够了好戏，心里的郁闷恨意得到发泄，终于决定不再恋战。
她站起来：“所以??怎么还能说，秦毅和??在一起会幸福？”
曾采薇哽咽看她，气若游丝恨恨地问：“??……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残忍？”于茜居高临下冷眼瞅着缩成一团的失败者：“曾采薇，冤有头债有主，秦毅不是??的杀母仇人，但??母亲的后事是他料理的；??让秦毅跟??在一起，看着??守着??，一辈子生活在赎罪当中。??告诉我，谁才是真正的残忍？”
天空开始滴雨，一滴、两滴，冰刃般穿透曾采薇的心脏。
于茜走了两步回头：“真相是很残忍。不过曾采薇，??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告诉我，我灵魂的颜色是红色，代表着警戒、危险的红色；那为什么还要来跟我抢？”说完，撇开头，转身离开。
雨开始滂沱而下，打在脸上、身上、眼里、心里。像刀子、也像鞭子；一刀一刀、一抽一抽、一道一道……
打得她遍体鳞伤。
曾采薇彷佛还不够疼，她抬起头，用脸去迎接暴雨；能不能再疼一点儿，让她可以稍稍麻痹心底那彷佛要撕裂、灭顶般的痛，她想老天爷何不此刻降下一道雷，直接将她劈死。
让她去和母亲团聚，去向她忏悔。
“妈…妈……妈──”
凄厉的哭喊全被滂沱轰隆的雨声湮灭。
*****
秦毅办公室里，秦东海和秦展华的崩溃，不下于公园淋雨的曾采薇。
秦东海苍老满是皱纹的手不能自持地颤抖：“这、这些都是真的？”
秦展华彷佛也被雷击，整个人恍惚呆坐在沙发上。
秦毅把消息来自商先生，并把他调查的过程始末说了一遍，然后道：
“证明充分显示，七年前，邱有道透过林勇找到商先生，买下当时还在实验阶段的抗凝血剂，然后以其能有效防止牙龈出血、血尿、瘀青等好处，交给大伯使用。他们明知这药有问题，但却送给大伯；按时间线，距离大伯开车心脏病发，他至少已经服用这个药剂超过三个月。”
秦东海大力蹬了一下拐杖，整张脸胀红，呼吸急促起来，把秦展华和秦毅吓了一跳。
“爸！”
“老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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