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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复慢慢从隔间走出来，看了自家儿子一眼，眸底闪过一丝失望，不过很快调整表情，端坐在崔杰身边，眸光锐利的盯着秦毅。
“秦总，还是请您坐下吧！小犬无能，这么久都还没说到主题。”
崔杰低下头，放在大腿上的双手紧紧攥拳。
崔复发色花白，梳理得十分整齐，很意外他不像一般黑道大老，外表徇徇尔雅，一身中山装，气派俨然，竟然像个在大学教书的学者。
听顾长春说崔复虽是黑道，但喜欢艺术，书法写得很好，也喜欢茶道；秦毅眸光在他身上扫了一遍，心里嗤笑：黑道就黑道，就喜欢装逼。
一个人的外表无论怎么变，气质是长年累月涵养而成的。
无论崔复穿的怎样道貌岸然、衣冠楚楚，被逼极了，贪婪阴幽的眸子都会泄露他的真面目。
这是一头恶狼，看见猎物，不论有没有血腥味，都会扑上去咬的恶狼。
面对这种人，你更不能示弱。
“崔老，百闻不如一见。”
秦毅在崔复面前又坐下来，态度从容，完全没有被胁持来的窘迫，崔复很欣赏：”秦总果然是个人物，很少人面对我，还能像你这样，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喝茶，这里的茶还行，几样小点心，也上得了抬面，秦总尝尝。”
又转头看向崔杰：“小杰，还不把那些破东西收起来，碍秦总的眼。”
崔杰瘪瘪嘴，不情不愿收起桌上几摞文件。
秦毅老骂他蠢，有一天他一定要讨回公道。
秦毅没动桌上食物：“崔老谬赞。今日是你有求于我，我怕什么？”
崔复拿茶杯就唇的手一顿，鹰眸略略上抬：“虽说长江后浪推前浪，英雄出少年；但年轻人有时候要收收棱角，伤人的同时，说不定也会割伤自己。”
“崔老见过的浪不少，但我见过的恶狼也多，没有哪个恶狼是不想叼最大块的肉。”秦毅直视崔复：“你想染指商业城？只要拿到商业城的案子，没有银行会拒绝卓见的融资。”
这一记直拳打得崔杰震了一下，他想不到自己扭扭捏捏不敢直接提的话题，秦毅一下子就说出来。
崔复心里实在欣赏秦毅，但想到他是对手，就又警惕起来：“除此之外，这是一块大饼，谁不觊觎？东海不会想吃独食吧？”
“如果吃得下，为什么不吃？”
崔杰冲动想起身，立刻被崔复按下。
“小伙子，口气不小；没错，东海是有本事狂，可你家老爷子没告诉你，商场上能利益共享，与人为善，也可以让自己的路走得更长远一点。”
秦毅笑了一声：“我家老爷子只教我，面对有求于你的人，不能心软，更不能被他营造出来的气势震慑住。”他摇摇头：“崔老，在商言商，您是道上响当当的人物，我从邱有道口中也听过一些；卓见在南方营造业占一席之地，怎么做生意这么婆婆妈妈，还这么喜欢说教，我快不耐烦了！”
其实秦毅从来不小看崔复，他经商这么多年，还是看得出崔复是个狠角色，并不容易对付；只是在强者面前，他不能露怯，否则，只会被对方轻视，让他更加得寸进尺、为所欲为。
崔复到了此刻，才真觉得秦毅是个人物，方才他所有营造的威压，竟对他完全没有用处！崔复眼神不禁露出赞赏眼光，他不过比自己儿子长两岁，却比崔杰优秀百倍。
“秦总快人快语，也很有我辈风范。”
“别。”秦毅摆手：“和你们扯上关系，我不觉得是赞美。崔老，这么说吧！我猜你已经查到市府把东区商业城的营建规划交给我主持，营建招商会议两个月后开始，卓见一定希望能成为营建商之一；我呢身为负责人，对参与营建的厂商，自然有那么一点点主导空间。你想让我先透底给你，我有什么好处？”
“秦总说吧！总有我崔复能效犬马之劳的地方。”
“崔老也是快人快语，很好。”秦毅身子向前微倾：“你们的手机也关了吗？”
崔复眼睛闪过精光，示意崔杰拿出手机，按了关机键：“能帮上秦总的忙，是我的荣幸。”
*****
侯少猷风速离开办公室，走到电梯前狂按下楼键，采薇从企划室走出来，正巧看到他彷佛家里失火的匆忙模样。
“侯特助，发生什么事？你怎么……”
“我──没什么。”
侯少猷支支吾吾，食指还不停按着电梯按键，一点也不像‘没什么’的样子。
曾采薇皱着眉，她从来没有见过侯少猷这么慌张的模样，似乎急着想去救谁，或家里有人遭遇意外……
不是欢欢，两人刚才才微信聊了两句；那是谁可以让他这么慌张──
曾采薇心脏一紧。
侯少猷眼睛来回盯着三部电梯的楼层数字，每个数字还在龟速上升，采薇一旁盯着他，让他不得不保持冷静，他故做悠闲：“采薇，??没事吗？怎么还在这里啊？”
曾采薇上前来到侯少猷面前，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秦毅怎么了？”
侯少猷吓了一跳，努力想控制抽搐的嘴角：“什、什么秦毅怎么了？他不就出去开个会吗？应该快回来了。”
“是吗？”曾采薇立刻拿出手机，作势要打电话。
“采薇，??要干嘛？”侯少猷手速惊人，直接夺走采薇手上的电话，看到她屏幕上显示大闸蟹三个字，他就冷汗淋漓。
曾采薇浑身发凉，连头皮都麻了起来：“秦毅到底怎么了？侯大哥，别骗我。”
“我……”侯少猷焦急死了！秦毅给崔复的人劫走了，但他能说吗？说了秦毅会宰了他；可不说，冰雪聪明的小清新也不会放过他：“他、他……”
此时中间电梯“叮”一声打开，侯少猷只好将手机还给采薇，然后双手按住采薇肩膀，用最镇定的声音道：“采薇，我不想骗??，秦毅是遇到了一点麻烦，但这事??帮不上忙，我也不能告诉??，不过没事，我会把他安全带回来。这样，如果??担心，??下班到秦毅公寓，我接到他，让他立刻给??打电话，然后我会送他回家，这样行吗？还有，现在不要打他电话，打不通的。”
侯少猷没给采薇回应时间，就踏进电梯，直往地下停车场。
曾采薇从震惊中回神，电梯已经往下走；她有些脚软，忙扶着墙壁，然后发觉自己不自觉发冷颤。
大闸蟹会出什么事？什么事是不能说的？
和他最近那么忙有关？还是他胃病犯了？在哪昏倒了？那天她看见他就脸色苍白，人也瘦了不少，不会真的……
曾采薇手脚冰凉，手指僵硬到手机都快握不住；她的眼睛还控制不住泪腺发达，泪水很快模糊她的眼睛。
到底发生什么事，大闸蟹的电话会不通？
曾采薇不死心，把电话拨了出去，果然，传来的是机械女声，告诉她“电话未开机”。
她整个人瞬间跌坐在地上，浑身被恐惧笼罩，心脏处也彷佛被重击般痛得几乎要窒息。
“秦、秦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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