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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娴妃的福,那日她匆匆来长春仙馆求见,说她去曲院荷风散心时,不小心看见有人偷偷摸摸往堤岸边的树下丢了什么东西。
娴妃谨慎地让人去检查,才发现是一个水杯。
等她回宫听说了那日围房里发生的事情后,下意识觉得这个水杯被丢得有些蹊跷,便命人宣了太医,从这杯中残留的水珠中查出了大量红花的痕迹。
于是中断的线索瞬间有了新的指向,吴宫女小产的原因果真如同太医所说,是因为服用了红花导致的。
而她那天又只喝了一杯水,照理来说只需要找到那个为她倒水的人就能追溯到真凶。
雅音便又让人去围房问了一下吴宫女,得到的回复是那杯水被人随手放在了桌上,她一时不察,又口渴得紧,便先喝了……
围房中的官女子说到底还是宫女,每日需要上值,清晨起来以后,宫女们都在忙碌着洗漱收拾,谁又会注意到桌上何时多了一杯水呢?
没能从吴宫女处问出更多的线索,雅音倒也不失望,毕竟通过这个水杯,基本已经能锁定幕后的凶手必定是围房中的其中一人。
那人先于吴宫女一步知道了她有孕的消息,再通过红花的手段迫使她流产。
这么一看来,那人是柏氏的可能性极小极小。
首先她回到围房以后,仅有的一点儿银子和首饰都被人给抢走了,再者她每日上值洗漱的时候,总会被人排挤赶到屋外。
只要她在的场合,其他官女子们都将她盯得紧,她不可能有动手的机会。
再者……
结合吴宫女那日的表现,雅音总觉得她的供词还有很大的保留,像是在有意包庇谁一般。
……
慧贵妃闯进来的时候,青遥正在给雅音汇报新的线索,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她给打断。
雅音只能让青遥先下去,待听完慧贵妃的话,她有那么一瞬间的啼笑皆非。
“本宫失宠了?”而她居然还不知道?
“对呀,现在好多人都在传呢……说皇上都不来你这边了。”慧贵妃点点头。
因为她怀里的和姝动得厉害,导致她抱得有些艰难,头上的步摇也跟着一阵胡乱摆动。
雅音看不过去,便伸手帮她把和姝抱了过来,用眼神示意她自己打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裳。
说也奇怪,在慧贵妃怀里活泼好动的和姝,一到她怀里就瞬间乖巧了下来,眨着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她。
慧贵妃见状,一边整理衣裳一边笑着说:“和姝跟我真是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雅音低头看了看嘴角冒着奶泡泡的和姝,又看了看眼前的慧贵妃,颇有些一言难尽的感觉。
慧贵妃却是理直气壮的,“是呀,我从看见姐姐的第一眼就很喜欢姐姐了,和姝不也是这样?我还记得和姝刚生下来的时候哭个不停,也就姐姐来看我的时候好一些。”
“原来是这样么?”她不说,雅音还没有注意,毕竟慧贵妃坐月子的时候,她每次去看望都是在陪着她说话,免得她无聊。
哪里又有功夫去留意和姝有没有哭闹呢,反正每次和姝被抱过来的时候都是一副乖巧惹人喜爱的模样。
这么想着,她又仔细端详了一下慧贵妃的脸,发现她眼角下边确实有些乌黑痕迹。
她问:“和姝是不是不太好带?”
慧贵妃被她一关心,也就顺势忘记了自己过来的目的,她可怜巴巴地凑到雅音身边,“是呀姐姐,带小孩真的好难呀。”
“这也就是我的孩子,要是是别人的……”她可能看都懒得看一眼,姐姐的除外!
抿抿唇,她忽然下意识觉得接下来的话不能说,于是接着道:“那时候和姝总是生病,我便日夜地陪着她,生怕她有个不好。”
“等到现在不生病了吧,她又不爱睡觉了,一到晚上就精神得不行,连带着我也睡不好。”
“姐姐你说,这世上居然会有不爱睡觉的小孩子,可真稀奇。”
而更稀奇的是,这样的小孩还是她自己生的,真是叫她有苦也没地方说,也就来姐姐这里的时候能够抱怨一二了。
慧贵妃越说越觉得委屈,眼眶迅速就红了,可她等了许久也没等来想要的安慰,于是好奇的抬起头。
发现眼前的姐姐正跟和姝玩耍呢。
和姝如今五个多月大,趴在床上的时候已经可以抬头,但就是学不会翻身。
雅音想起之前听慧贵妃抱怨过,趁着和姝在这,有意想要验证一下,便把和姝的襁褓解开,把她放到榻上,再对着她拍了拍手,口中鼓励着,“和姝,翻个身给皇额娘看看。”
慧贵妃捻着帕子角擦了擦眼尾,“和姝哪会啊……”
她还没说完,就看着闺女麻溜地抬脚、侧身、腰间一用力,整个人直接顺着力道翻了过去。
成功翻过去之后,她还知道要把压在胸前的手手拿开,再扬起小脑袋对着姐姐灿烂一笑,红嫩的小嘴唇后边有着隐约一点儿白。
雅音低下头看了几眼,“和姝都长牙齿了呀?”
她听说小孩子一般从六到八个月开始长牙,没想到和姝会这么早,看来和姝被如烟养得不错,之前的那些辛苦没有白费。
慧贵妃已经被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和姝,“和姝…和姝是什么时候学会翻身的?”
雅音看了她一眼,“孩子们的习性都是不一样的,有的孩子就是不爱翻身,像和敬小时候不也这样?太医说可能就是懒。”
只是不知道和姝将来会不会变得跟和敬一样顽皮,一想到此,她就有些头疼。
她看着和姝趴了一会儿,小脑袋慢慢往下坠,就知道大约已经到极限了,她把和姝重新抱起来,伸出手指掰开和姝的小嘴,看她是不是真的长牙了。
慧贵妃连忙从榻上另一端走过来,好奇地凑上前去瞧,等发现和姝的下牙床确实长出了一颗小小的牙后,她激动得涕泪涟涟。
养一个孩子的快乐就在这里,你看着她闹的时候很头疼,恨不得她从没有来过,可是只要发现她有一点点的成长,就会觉得无比的荣耀。
那是你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有的成就感。
等慧贵妃好不容易收拾好情绪,雅音怀中的和姝已经沉沉睡着了。
雅音若有所思,“你刚刚说和姝最近不爱睡觉?”
“是。”
“是不是因为白天睡多了?所以晚上不想睡?”
“可是嬷嬷说和姝现在白日睡得比以前还要少一些,照理来说晚上应该能够入睡的,可她就是睡不着,非要人陪着她玩耍才行。”
慧贵妃听她提起来,一时也有些担心,惴惴不安地看了看她,“姐姐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是有几个法子,等会儿我写下来你带回去看看吧。”雅音轻轻点了一下头,然后把和姝交到进来的奶嬷嬷手里,交代她把和姝抱到旁边的暖阁去睡。
等人都走了以后,她正襟危坐看着慧贵妃,“刚刚你说什么来着?”
“哦,对!”慧贵妃一想起这事就来了气,“这不是听说皇上下令要在圆明园办一个买卖街么?我有些好奇,就去看了看。”
“结果一去,就听到那些宫人们在偷懒呢,嘴里还不干不净的,说皇后娘娘失宠了…什么花无百日红之类的。”
“你说气不气人?”
慧贵妃气得小脸一鼓一鼓的,跟池塘里吃饱了的金鱼似的。
雅音原先还认真听着,待听到最后视线全被她的脸吸引了过去,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白皙的脸蛋瞬间就红了。
慧贵妃不好意思地捂着脸,眼神羞涩,“姐姐,你这是……”
雅音轻笑一声,“只是看着烟儿这样子,还挺可爱的。”
可爱么?慧贵妃害羞着咬了咬唇,眼尾流转着春意朦胧,“那……”姐姐要不要再戳几下?
她还没说出口,就忽闻得外头吵吵闹闹的。
“外边是怎么了?”雅音也被外面的杂乱声吸引,扬声询问了一句。
青芜跑进来行了个礼,“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外面宁嫔求见呢。”
“让她进来吧。”
雅音有些好奇,只是一个求见,怎么弄得跟踢馆子似的。
很快宁嫔就气冲冲被请了进来,她看上去是在屋外待了许久,额上浮汗,刘海凌乱,连鬓角处的发丝都缠缠绕绕着。
脸上的红晕也不知道是晒的还是气红=的。
她进来以后第一句话便是告状,“皇后娘娘,嫔妾发现宫中有人在散布流言!便命人把她们都捉了过来,还请皇后娘娘惩处!”
“流言?什么流言?”雅音的眼中有些茫然,不会是刚刚烟儿说的那些流言吧?
宁嫔皱了皱眉,“皇后娘娘不知道吗?宫里有人散布流言,说皇后娘娘您惹得皇上大怒,已经失宠了呢!”
要只是几个人之间的闲话,她还能随手处置了,可她顺着那些人的话一查,才发现宫中竟然到处都是这样的流言。
顿时就着急得不行,只能让人捉了几个格外嚣张的带到皇后面前来求她出手。
宁嫔表现得比雅音还要急切一些,“皇后娘娘若是没有时间处置,不妨交给嫔妾……或者交给贵妃娘娘也行。”
“嫔妾已经私下查了两天,整理出了一份名单。”她说着,从袖子中掏出几页纸,“嫔妾今儿带过来的这几个,嘴皮子最碎,娘娘正好可以拿她们几个杀猪给猴看!”
什么猪?什么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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