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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潆想见苍梧丘外的风光,以为不过像兰阙素日里那般外出游历,当浮帝带她驾云离去时,她看着脚下始终一动不动的兰阙,仿佛意识到什么,强行拽着浮帝回去。
那是她第一次体会到要与兰阙诀别的感觉,祥云落地后未等站稳便扑进兰阙怀里,什么也不说,只一味地哭个不停,嚎得浮帝都忍不住蹙眉,露出嫌弃。
可兰阙什么都懂,他无需她凡事都说得明白,柔声安抚她:“阿潆别哭了,别哭了。”
他说:“不论碧落黄泉,我随你去,你在何地,我便在何地。”
往事如水上浮沤,无声散去,苍梧丘荣极则枯,灵觉之地满目血光,白鹤猝然向下坠落,赤骨银龙低哮着腾空盘旋,将白鹤接住。
龙潆捧着兰阙的面颊,苍茫四顾:“药王呢!快叫药王!兰阙,兰阙……”
太初无比期待的场面尽在眼前,兰阙危在旦夕,龙潆痛不欲生,他嘴角的笑容不曾散去,可并非出自该有的快活,假装得太久,有些坚持不下去了。
楼池挥袖蓄力,太初四周为诡镜所围,罅隙太小,他打算从上方将诡镜破开,太初见状极为猖狂地说:“楼池,你当本座蠢到如此地步?”
“管你如何,一战便知!”
楼池以法力强行将四面诡镜击倒,诡镜化为灰烬,散发出黑灰色的烟气,太初丝毫不惊,两指一动不知捏了个什么诀,顷刻间那团烟气愈聚愈烈,楼池显然已经发怒,不管三七二十一,决然以蛮力击向太初和一众黑甲兵将,灵觉之地外的屹立数万万年的白玉牌楼四分五裂,化作无数碎片与齑粉溅至空中,龙潆护着怀中的兰阙,眼眶早已流出泪水,见到那般可怖的场面,不禁嘶吼道:“不——”
一切都为时已晚,那瞬间龙潆还以为太初被楼池诛杀,可他怎会轻易前来送死,如他所说,机会只有一次,早在他夜闯上清宫时龙潆就已经错过了。
当太初所立之处的黑烟逐渐消散后,依稀可见满地空空,不见丝毫仙躯甲胄,声音从头顶传来,正是太初,他这一招偷梁换柱使得极其利落。
“今日见血为令,由我阿修罗族率先敲响战鼓,此战,不死不休。”
龙潆在短短片刻体会到千百种的情愫,确信太初未亡的瞬间,她心中又喜又悲,兰阙已经彻底闭上双眸,那些复杂的心绪搅得她无法安宁,只觉从胸前涌起一股热脉,带着锈迹滚上喉咙。
她强行将那口血咽了回去,携着兰阙飞身去药王府,楼池命令贤象清点伤亡,也跟了过去。
药王看到奄奄一息的兰阙,刚想开口说些怨怪之言,一见龙潆满身殷红,脸上也挂着血迹,生生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施法探查兰阙仙躯。
龙潆人虽看似镇定地立在那儿,楼池看得清楚,她的手正在颤抖。他素来不善言辞,说不出什么安抚龙潆的话,只能干咳一声道:“刚刚那些路数诡异的黑甲兵怕是始阳用上古禁术研制出的,不死不破,尚无法定论,还需再行研究。至于太初,你不妨静下心来想一想,他怎可能亲自入天宫行凶,定是幻化的分身,即便为我所诛,他的真身也不过略微损耗尔尔。”
龙潆紧盯兰阙,并未接话,楼池见她似乎没明白他的深意,说得更直白些:“乌邪箭诛神灭魄,兰阙既没魂飞魄散,足以说明乌邪箭如太初一般,不过幻影,他伤不深的。”
龙潆不禁垂落一滴泪水,她何尝不知:“你没听太初所言?苍梧丘已毁,兰阙如何……”
话未说完,龙潆忽然生出一丝希望来,异想天开般认为,若太初是诓她的呢?她愿意相信他还保有一丝慈悲,她在阿僧?劫中教他的慈悲,苍梧丘灵气旺盛,他即便想要掠夺,将苍梧丘作为阿修罗族的一方修炼宝地也总比毁了好。
思及此处,龙潆突然抬手拽下头上那顶过于沉重奢丽的桂冠,随手丢在地上,同楼池说道:“千万要救回兰阙,我到下界一趟。”
楼池自然要拦她:“你要去何处?如今苍梧丘和天亘山定被阿修罗严兵把守,你又何苦……”
“我一定要去。”
龙潆离开天界,本打算去苍梧丘,还未飞过赤水,只见天亘山上漫山的黑甲正在逐渐退散,只留部分兵力驻守,俨然决定将天亘山占领,不过思虑一瞬,龙潆立刻转身向天亘山而去。
化为寒璧的一千年漫长无涯,亦非龙潆所愿,可宫氏一族到底护佑寒璧千年,阿修罗铁蹄踏过之处寸草不生,可正如龙潆还是要去苍梧丘一般,但凡天亘山留有一丝血脉,她还能拯救。
龙潆立在山下,捻了一抹灵力送进天亘山,再拂手一变,眼前便可见山中惨状,阿修罗自然不会厚葬那些凡人,随手施法将之焚烬,就算作掩埋了。
龙潆看得心头作痛,那口咽下的血似乎仍压在心头,逐渐将她淹没。
身后突然传来踏雪之声,龙潆正要施法诛杀,一缕陌生的声音传来:“上神。”
她这才转过身去,发现正是那夜上清宫外见到的那位过分秀气的天兵首领,龙潆化解攻势,改为试探,声音如同容貌那般极为阴柔,怎么都不像男子,龙潆探过便知,还真是女子,以男子的身份混迹在天兵营中。
“属下乃朱雀神君座下毕宿第三十六部首领,焕锦。”
倒是个女儿家的名字。
龙潆冷声发问:“今日毕宿理应值守东南,你可知擅离职守该当何罪?”
焕锦到底年少,禁不住龙潆此等恫吓,脸上露出一抹怯意,可她并不后悔。龙潆见她伸手向后,还以为她要掏出兵器,结果竟是变出一个孩童。
那孩童大抵哭了许久,红着眼眶躲在焕锦身后,抬头盯着龙潆的脸。
龙潆隐约预料到这孩童的身份,一身红衣短打,身披厚重的斗篷,不难猜测。她连忙抬手揩了两下脸颊,擦掉血渍,半蹲下身温柔地问道:“你可是天亘山弟子?叫什么名字?”
孩童缄默不答,紧紧攥着焕锦的盔甲。
焕锦回答龙潆:“上神,她叫阿桃,乃天亘山如今掌门之女。修罗族攻上天亘山时,她从密道逃出,独自在山下险些被杀,属下便将她救了下来。”
龙潆下意识关切她一句:“你可受伤?”
焕锦颇有些受宠若惊,腆笑摇头算作回答,龙潆始终蹲在那儿,阿桃不肯靠近她分毫,她略作思忖,道:“此地不能久留,本君打算将她送到东极山,你随我同去。”
“是!”焕锦一副过分积极的样子,像是要说什么,又支支吾吾的,“上神可还记得当年北海……”
不想阿桃忽然开口将她打断:“我娘亲说,她不想做天亘山最后的掌门,此话何意?”
龙潆忽觉眼眶发酸,克制着问道:“等到了东极山,你要记得为她立一块碑,你娘亲叫什么名字?”
区区孩童还不知碑意味着什么,缓解过骤离母亲的痛哭,看起来很是天真烂漫,答道:“宫昭。”
龙潆心尖一颤,不顾阿桃的抵抗强行将她揽进怀中,皑皑白雪的映照下一闪而过的水珠随风而逝,焕锦看得很是心疼。
“你娘亲的意思是,叫你随我们去东极山好生修炼,日后回到天亘山继承她的掌门之位,你可懂了?”
在阿桃懵懂的哼声中,龙潆咬紧牙关,她此时恨不得孤身杀进弥卢山手刃太初,可理智告诉她不能。内心的脆弱无限被恨意吞噬,此战既已到来,她便不会再对太初心软分毫,如他所愿,他们之间必定要分个你死我活,以战止战,不战不休。
可彼时的龙潆全然不曾预料,天族与阿修罗族之间的那一战,打得委实还是太久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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