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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璧上观 > 第八章:以战止战(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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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在璇瑰进入营帐之前,玉骨便已知会过,故而璇瑰见到龙潆后并未直接表明来意,恰见她面色凝重,问过后才知兰阙迟迟未归。

    龙潆派焕锦亲自回一趟天宫,焕锦风风火火赶回,脸色也不大好,摇头道:“九重天门都问过了,皆不曾见过白鹤仙。”

    苍茫山也传过信来,道白鹤仙天色未黑时便已离开。

    龙潆急得在营帐中来回踱步,她心中隐隐猜到答案,只是有些回避面对,璇瑰最是聪颖,替她把话说了出来:“别踱了,听得我心中打鼓,你怕是早已想到,是太初的手笔。”

    龙潆立定脚步,无声叹一口气:“正因想到是他,才心中难安,”她转头又问玉骨。“弥卢山可有信传来?”

    玉骨扭头看一眼安静的大营,有种风雨欲来的平静,摇头作答。

    龙潆再定不住,立刻下定决心:“唤两位神君来营中商议军情。”

    焕锦虽不知龙潆作何打算,甚至敏感地察觉到一丝不妙,还是听龙潆命令走了出去,璇瑰隐约又猜到龙潆所想,紧张问道:“你要做什么?”

    “连夜发兵弥卢山。”

    “你失去理智了!”任是素来不理战事的璇瑰也忍不住阻拦,“他既然蓄谋抓走兰阙,怎可能毫不设防地在弥卢山等你攻打?四周定布满了陷阱,你就算不顾自己,也该想想那些天族同袍。”

    龙潆绷着脸看向璇瑰,她何尝不知此举冒险,可她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且这一决议也是她略作思忖后才做出的:“我刚刚在心中算了一算,数月来两族在西荒交战颇多,阿修罗兵力分散,如今弥卢山中定然防备空虚,即便太初立刻调兵,半日内也难将全部兵力悉数聚齐,且他也定不会这么做。此举虽然冒险,若能告捷,这一战我们就赢了大半,结束战局不过短时间内之事,若是告负……”

    “若是告负如何?”

    “若是告负,我自以身护佑同袍,竭力减免死伤,有命活下来的话,我愿以死谢罪,还望你今后多照顾兰阙。”

    璇瑰抿嘴不语,直至帐外传来铁靴掷地之声,璇瑰背过脸去,硬声回道:“我不会管他死活的,你想死没人拦得住你,倒不如看看他们是否同意你这番感情用事。”

    青龙神君和白虎神君自然不赞同贸然进攻弥卢山,如今虽然战况焦灼,可自龙潆主战后,又有兰阙做智囊,天族已经稳健收复了不少西荒的仙山,如此一鼓作气,迟早会赢下此战。

    璇瑰就坐在一旁饮茶,礼貌地不开口插嘴,龙潆看她一眼,直白告知那二人:“白鹤仙被弥卢山劫走,凶多吉少,本君势必要将他救回,你们再犹豫下去,怕是只能去弥卢山下捡他化成的灰。”

    “这,属下理解女君忧心白鹤仙,可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冒进,那才是落入了阿修罗的圈套啊。”

    “正是如此,不如再等上一等,若真是弥卢山劫持了白鹤仙,定会趁机传信与我们讲条件,到时再做打算。”

    龙潆觉得他们根本想象不到太初的可怕程度,大婚那日血染灵觉之地的场景历历在目,她如今一想起仍觉后背发凉,不能再想下去,否则兰阙已经在她心中死上数遍了。

    夜色愈深,三人始终谈不出个结果来,龙潆虽然位高权重,可抵不住两位神君皆不赞同,一时间争吵声愈烈,入内想要报信的焕锦都插不进话。

    璇瑰虽然目不能视,却清晰地听到立在门口踌躇不前的脚步声,忽然砸下茶盏,冷声打断:“别吵了。”

    龙潆撑头坐在桌前,余光瞟到焕锦,问道:“何事?”

    焕锦禀道:“郁离少君连夜前来投兵。”

    “郁离少君?”龙潆一时间没想起来此人是谁,“哪个郁离少君?”

    璇瑰提醒道:“东极帝君的宝贝儿子,十万年不曾出过东极山。”

    龙潆“哦”了一声,接着说:“我与他素不相识,他来找我做什么?”

    她本想让焕锦将那郁离给回绝了,收回视线又对上耿直不阿的两位神君,立刻改了答复:“请进来罢。”

    郁离很快进了营帐,抬首看过来的瞬间,龙潆眼中闪过明显的错愕,厉声道:“肃慎郁?”

    他翩翩朝着龙潆施了一礼,自报家门:“东极山,郁离。”

    眼下并非寒暄的好时机,便先说正事,郁离亮出兵符,除去开战之初东极山匀给天族的五万兵力,郁离手中兵符可再调四万精锐,龙潆心道这岂不是要了东极帝君的老命,东极山私兵怕是所剩无几。

    青龙神君和白虎神君见状自然百般欢迎郁离,不比刚刚那般苦大仇深,嘴角险些咧后脑。他既带兵前来,龙潆便将眼前的情状说与他听,看看他有何高见。

    郁离听过后,沉吟片刻,营帐中的众人皆屏气凝神地等他开口,却听他说:“我立刻回东极山调兵,愿协女君发兵弥卢。”

    他如何不知兰阙对龙潆有多重要,此时全无谋算,不过是一腔冲动与孤勇。

    璇瑰无声叹一口气,她本想着郁离是个头脑清楚的人,竟是来添乱的,正想起身过去劝说龙潆,不想龙潆分外沉默,旋即像是忽然冷静了下来,在两位神君紧张的注视下,龙潆缓缓撂下茶盏,有些低落:“本君冲动了。”

    听到郁离愿与她冒死发兵的瞬间,龙潆心中是暖的,可也同样让她镇定下来,想起肃慎郁虽有万里远征收服故土的雄心,还不是死在了半路,那么他说的话便不能作数。

    龙潆将兵符还给郁离,如今夜色渐深,帐外凉风阵阵,整月的晴朗天气似乎有变,她想着虽然这四万大军会要了东极帝君的老命,她还是却之不恭了,于是同郁离说道:“明日一早你再回东极山调兵,直接来太华山安营即可,青龙神君,到时你来负责此事。”

    青龙神君起身施了一礼:“遵命。”

    她撑头坐在那儿,心中一团乱麻,拂了拂手:“都下去罢,本君再等上一等。”

    等的自然是弥卢山送信,她倒要看看太初到底在谋算什么。

    青龙神君和白虎神君对视一眼,未再坚持陪龙潆一起等待,各自回营时刻警醒。

    璇瑰仍在榻前安坐,看起来毫无波动的样子,郁离正想开口安抚龙潆,帐帘忽然被掀开,焕锦手执密信,激动说道:“上神,弥卢山来信!”

    龙潆双手颤抖着拆开信封,展开纸张见不过寥寥数语,是太初的笔迹:“夜难成眠,故邀白鹤仙赏月叙旧,尽兴后定完璧归赵。”

    龙潆先是放心,确信太初还未对兰阙下杀手,旋即又发出愠怒的冷哼,掌中的信笺也被拍到桌面上。璇瑰正让焕锦念密信内容,郁离的眼神随着龙潆飘走,她独自出了营帐,见天色阴沉,乌云蔽月,哪来的月可赏?再者说,太初和兰阙能有什么旧可叙?他不过是在威胁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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