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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还是比普通朋友关系更好的好朋友。
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好朋友。
他的好朋友是班里最漂亮的小姑娘，笑起来甜甜的，脸颊上有软乎乎的梨涡,眼睛像弯弯的月牙儿。所有的老师同学都喜欢她。
他也好喜欢她。
然而......
在医务室耽搁了好一阵儿，等祝老师带着两个孩子回来时，已经到了第三节体育课。
说是体育课,其实就是老师带着孩子们一起玩。
幼儿园后院有秋千滑梯等游乐设施,还有一大片空地。大家通常会玩丢手绢、跳格子，或者老鹰捉小鸡一类的游戏。
不过这一切和陆决没什么关系。
他不爱说话，其他小朋友也不爱和他玩。通常都是老师带着吴旭他们做游戏，他一个人在院子里推玩具车。
但是现在他有好朋友了。
他可以和好朋友一起玩。
这么想着,陆决紧紧抱住玩具车。
其他女孩子喜欢玩丢手绢翻花绳和过家家，可他没有手绢也没有花绳,只有一辆玩具车。
程溪会愿意和他一起玩玩具车吗？
祝老师把他们牵到后院，小朋友们已经在自由活动了。
看着不远处玩闹的孩子们，想了想,陆决鼓足勇气。
既然他们是好朋友,她会愿意和他一起玩的吧？
正要朝程溪发出邀请,吴旭噔噔噔跑了过来。
才和一帮孩子跳完格子，吴旭一张小胖脸上都是汗。
原本想伸手直接牵起程溪，小肉爪一伸，上面黑乎乎的全是泥。
他就不好意思地收回手：“程溪，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玩老鹰捉小鸡？”
小朋友们的笑闹声叽叽喳喳，才哭完不久,头脑懵懵的,程溪一时没应声。
一向喜静,她很少参加这样需要长时间跑跑跳跳的活动。即使偶尔玩一次,也会因为反应慢被捉到。
所以她并不是很喜欢这种游戏。
她没说话，一旁，陆决瞬间紧张起来。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程溪。
眼眸漆黑。
“或者不玩老鹰捉小鸡，我帮你推秋千！”看看程溪漂亮的纱裙，吴旭挠挠头。
这么好看的裙子似乎也不是很适合玩老鹰捉小鸡。
秋千是幼儿园里小朋友们最喜欢的游乐设施。
没什么别的理由，就因为幼儿园只有两架秋千。相比于大家可以轮流滑的滑梯，只要早早将秋千抢到手，就可以在其他小朋友歆羡的目光里一直玩。
吴旭是孩子王，所有小孩都听他的。只要他说要秋千，小朋友肯定会乖乖让给他。
秋千确实有诱惑力，听到吴旭这么说，程溪的神色有些惊喜。
眼里落了星子，闪着细碎的光。
可她很快就摇了摇头：“不用啦，谢谢你。”
陆决已经答应和她做好朋友，如果现在她跑去和吴旭一起玩，那陆决要怎么办？
这么想着，她扭头，想要对陆决说一起去排滑梯的队。
然而，原本站在她旁边的陆决没了人影儿。
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跑走了。
***
抱着玩具车头也不回地朝班里冲，陆决死死抿着嘴。
心里难受坏了。
程溪方才眼眸里的光很漂亮，唇角的笑容也很甜。
显然是对吴旭的提议很心动。
于是他突然意识到，或许“好朋友”和“朋友”对她来说没什么不同。
她会对他这个所谓的好朋友好，也会对吴旭那样的普通朋友好。
他还以为......
冲进班里，教室里一个人都没有，静悄悄的。
那罐曲奇还摆在桌面上，陆决见了，说不清心里什么感受。
他还以为对她来说他是最特别的。
只有五岁的年纪，陆决的小脑袋想不了那么多的事儿。他心里别扭，觉得程溪这是背叛了他们刚刚开始的珍贵友谊。
板着脸，他把曲奇往她的桌面上推。
推到一半，他又难过得要命。
毕竟这是他第一个好朋友。
好朋友总是特殊的，何况是第一个。
不管她有没有特别喜欢他，他是真的好喜欢她。
想了想，陆决把曲奇扒拉回来。
课间会发加餐，都是些小蛋糕巧克力一类的零嘴儿。方才他们在医务室，人不在，老师就把今天的加餐放在桌上。
今天的加餐是两块巧克力。
陆决把自己的那两块巧克力推到程溪那边。
巧克力换曲奇，以后他就不欠她的了。
完全不知道陆决的想法，体育课结束，程溪回到班里。
“这是给我的吗？”看见巧克力，她一脸惊喜。
陆决没有骗她！是认真的！
他是真的想和她做好朋友！
以为这是交换礼物，她冲他笑：“谢谢你呀。”
然后大大方方地拆开吃了一块。
巧克力在舌尖融化，味道甜丝丝。
她眼睛弯成漂亮的月牙儿，笑容满足。
比吴旭邀请她去荡秋千时笑得还要开心。
陆决那句“我们不要做好朋友”就被噎在了嗓子里。
说不出口。
算了。
他有些憋闷地想。
才做了一个上午的好朋友，时间太短，等到今天下午放学，凑够一天，他就告诉她不要再做好朋友。
***
心里沉甸甸地存着事儿，直到中午开饭，陆决都没有再跟程溪说话。
幼儿园的午饭由生活老师给孩子们一一打好，再分发到桌上。避免一切烫伤磕碰的可能。
今天的午饭是冬瓜炖排骨、清炒甘蓝和米饭。
饭后还发水果吃。
一想到才开始不久的友谊即将结束，陆决毫无胃口。
喝了几口排骨汤，他便恹恹地放下勺子，没有再碰桌上的食物。
余光朝程溪那边偷偷看。
围着小花仙围兜，小姑娘坐得端正，拿着小勺认认真真地吃饭。
一滴油都没有溅到纱裙上。
斯文极了。
吃完饭，祝老师带大家去午睡。
每个人都有单独的小木床，刚吃过午饭，正是容易困倦的时候。
慢慢的，小朋友们发出轻轻的鼾声，就连祝老师也睡熟了。
陆决却毫无睡意。
早晨在家里没好好吃饭，中午又只喝了几口汤，他现在饿得不行。
但小孩别扭的自尊心不允许他摇醒祝老师说他饿。
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右臂上的烫伤又开始隐隐作疼。他难耐地翻了个身，想要熬过这段艰难的午睡时光。
“陆决。”然而有声音细细地喊他的名字。
他垂着眼没吭声，对方却喊得更起劲：“陆决陆决！”
不懂得控制音量，眼看就要把祝老师和其他小朋友吵醒了。
没办法，陆决板着脸支起身。
程溪正趴在床栏上看他。
小床头对头摆放，她跪在床尾，束起的发丝因为躺下的缘故散了些，略显凌乱地披在嫩生生的肩膀上。
眼睛水盈盈的，见陆决终于搭理自己，她冲他伸手：“这个给你吃。”
软乎乎的小手递过来两块巧克力。
今天吃午饭的时候她注意到他没怎么吃，或许是因为摔伤的缘故心情不好，才不乖乖吃饭。
可是妈妈说过，如果不好好吃饭，人会生病的。
他已经摔伤了，不能再生病。
午后阳光好，几缕金色的日光从窗帘缝隙间偷偷钻进来，落在程溪的眼睫上。
羽睫长而软，她一眨眼睛，就有好多星星轻盈闪烁着落下。
星光璀璨。
她小奶音很萌。
原本板着脸的陆决心头微动，鬼使神差地接过那两块巧克力。
他已经接过，程溪却不肯老老实实回去睡觉，用小手捧住自己的脸，认真地盯着他。
一定要看他吃完。
一直被攥在手里，巧克力有些融化。
等陆决小心拆开时，巧克力已经有点儿软了。
但他还是慢吞吞地吃了下去。
确实很甜，每一口都好吃。
他吃得很慢，程溪也不着急，就那么捧着脸看他。瞧上去很乖很乖。
陆决吃巧克力的动作就越来越慢。
又自责又羞愧，她这么看着他，总让他觉得会被看穿上午那点儿坏心思。
她把他当好朋友，他却那么想她。
简直不配当她的好朋友。
害怕程溪会发觉自己的想法，陆决不敢让她再盯着他看。
“你上午去玩秋千了没？”把包装纸塞进衣兜，他问。
程溪摇摇头。
发现陆决不见之后，她就跑去找了祝老师，祝老师没说什么，让体育老师带她去玩跳格子。
吴旭也就没再提秋千的事儿。
“想玩吗？”陆决又问。
回头看看熟睡的祝老师，程溪犹豫几秒，轻轻点了点头。
***
午睡时分，整座幼儿园都安静。
就连啁啾的虫鸟都躲回草丛和枝叶间，阳光懒洋洋地穿过绿叶，在地上洒下一片斑驳的树影。
坐在前院晒太阳，保安大爷看着两个小豆丁手牵着手，摇摇晃晃地朝后院走去。
他眼睛一闭，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祝老师会醒的......”鼓起勇气跟着陆决一起出来，走到后院，程溪又有点儿害怕。
妈妈说要她在幼儿园里听老师的话，午睡时偷溜出来显然不是听话的表现。
陆决摆手：“不会。”
不知道已经偷偷溜出来多少次，他早就轻车熟路。
他一手抱着心爱的玩具车，一手牵着程溪软乎乎的手。
小姑娘的手真的很软，他都不敢用力，生怕捏疼了她。
后院同样安静，新搬来的兔子雕像咧着嘴，高兴地冲他们笑。
“你去玩秋千吧。”陆决松开手。
学着大人的语气，他一板一眼。
孩童天性占上风，程溪想了一会儿，高高兴兴地朝秋千跑去。
有些怯，她不敢荡得太高，只坐在秋千上前后微微晃着。
两条藕节似的小腿摇来摇去。
“呀！”却不防背后被人稍稍施力。
力道并不重，然而她轻，刚抓紧绳索，秋千就高高地飞了起来。
其实并没有荡得很高，但在五六岁的孩子眼中，就像荡过树梢一般。
起先还有些害怕，后来，程溪就咯咯笑出了声。
她笑得清脆，陆决眼底也带了笑。
等到程溪从秋千上下来时，嘴角的笑意还没有消失。
还是头一次见到同桌笑，程溪觉得陆决笑起来很好看。
比平时板着脸的模样好看多了。
毕竟是个五岁的小孩，没有吴旭那么壮实，对于陆决来说推秋千有些累。
他微微喘着气，有些出汗，穿着粉纱裙的小姑娘却噔噔噔跑过来。
一点儿也不嫌弃他正在出汗，直接在他脸上吧唧一口。
“我好喜欢你呀！”她眼眸亮晶晶的。
陆决的脸一下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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