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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前也怕雷声，总觉得雷声轰鸣之下，有着未知的危险在不断靠近。”
寺庙中，灯火摇曳，苏筱轻声说着。
“后来村里面一个长者告诉我，那不是雷鸣，那是一只龙在雨层之间低吟浅唤。它们在为世间布雨，尤其是在春天时候。春风化雨，雷鸣惊蛰，那不是诸天灭敌的天劫，而是浅斟低唱的羲和龙吟……”
乔离听见这个比喻，微微一怔，重复了一段苏筱的话：
“羲和……龙吟？”
“它们不是毁灭，毁灭不了的只会让你更加强大。它们代表着新生，修士渡劫，亦是如此。”
乔离闭上眼睛，将雷鸣，努力地想象成一只巨大的龙在云中翻滚低吟。
低沉地，高昂地，伴随着变大的雨声的，伴着阵阵雷光的。
出乎意料的，似乎将雷声看作龙鸣颇为贴切。
一开始觉得，这或许是只暴躁的龙；但在听到低沉的雷鸣声之后，又觉得这像是一只在云层之上自言自语的孤独的龙。
很强壮，很飘逸，很和蔼……很孤独？
随着又是突如起来的暴鸣声，乔离这才发现雷声或许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可怕。她想起苏筱刚刚告诉自己的话，扑哧一笑，知道这一切不过是苏筱安慰自己编的故事，不过……貌似还挺有效的。
乔离松开环绕着少年的纤纤手臂，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这才听到耳边传来少年细微的鼾声。
他已经睡着了。
乔离转过声去，一遍又一遍的听着远处天空传来的龙吟声。她听的着了迷，似乎伴着那只云层中的巨龙游过千山万水，看遍塞北江南。
……
翌日。
东边刚泛起鱼肚白，庙外雨还在下着。
苏筱猛地睁开双眼，披上外套，见乔离睡着的模样，不忍心叫醒她，于是自己走了出去。
他是被惊醒的。
有几人登了岛，不知是敌是友。
来历不明的一群人已经走到庙外，此刻踯躅不前，互相对视低声商量着，不清楚在说些什么，似乎是在惧怕着什么东西。
见苏筱从中走出，众人先是吓了一跳，见是一位生机勃勃的少年，像是松了一口气。
苏筱见其打扮像是江岸两边的渔夫，脸色不变地扫视一群众人表情，心底就明白了七八分，遂先开口说道：
“诸位是来问我这庙里邪佛的事情？”
众人连连点头。
苏筱笑道：
“诸位无需再过担心，此方邪佛，已被鄙人师尊除去。以后江边往来货运，在此岛休整许是无事。”
众人连连大喜，七嘴八舌抢着凑到苏筱身前说着什么。大意是昨夜县府中敕封的道人，见到此地金光乍现，知道妖魔被云游的高人收取，于是在今天一大早就拆迁众渔夫来一探究竟。
若真是高人，务必请其前往县府做客。
苏筱沉吟片刻，这事他做不了主，得等乔离醒了再说。
只是这时，就看见身前的众渔夫面色大喜，嘴上喊着，齐齐跪拜下来：
“仙人！感谢仙人！”
回头一看，是穿好衣物的乔离，她被庙外的动静惊醒，此刻穿戴整齐出来了。师徒二人先对视了一眼，乔离故作心虚地移开目光。她知道再怎么以师徒名分开脱，但昨夜自己的行为确实过了界。
不过苏筱倒是没有注意到师尊这点小心思，此时他正纳闷另一件事。众人都是初见两人，却喊乔离仙人，不喊自己。苏筱正纳闷着，低头看见水潭中的倒影便明白了大概。
水潭中的自己，粗布麻衣，资质平平，看起来跟凡间那些早当家的年轻人没有多大区别；而乔离……
冰雪之姿，皓玉之容，所有人世间的荣华，都汇集在她身上，增一分则过，减一分则嗟。
细瓷般的脖颈处，脆弱得好似暗夜里随时凋谢的花；白玉般的背脊，温软得胜过九霄上适才漂浮的天云；松烟般的青丝，飘柔得仿若宣纸中不久晕洇开的徽墨。
而满天残存的星光似乎都围绕在她身上，周身萤火相伴，散作点点星辰，都环绕着她，她陷在那流动的萤光中，宛若镜花水月般不可摩捉，一触，便要散了。
头上簪，背上剑，腰间佩，无一不是上品仙器，更平添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
一番比较下来，苏筱都觉得自己站在她身边自惭形愧，就像是一只不自量力的癞蛤蟆，非要凑在白天鹅身边似的。
苏筱低头咳嗽了两声，吹着口哨尴尬的看向别处。
这时乔离已经听明白了众人的要求，她想了想，估计是不急着赶向灵脉出世地，便答应了众人的请求。
乔离转头看见苏筱四顾的身影，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仙姿玉质的盛世美颜鲜少浮现出一抹羞涩感。
……
江南侧有一小县城，唤命?V阳城。
苏筱坐着马车，掀起车窗帘打量了周围地风致，看起来像是一个规模颇大的县郡，周围车马往来，倒也称得上繁华一词，看来近些年并没有大规模妖患发生。
回过头来，苏筱问向马夫：
“世间阳者，山南水北是也。这?V阳地处?V江南面，为何不称为?V阴？”
马夫是县衙派来接待两人的马术好手，听见苏筱的问题，佩服的说道：
“公子不愧是伴着仙人云游四方的高人，学识渊博令在下自愧不如，自然无法为公子解答这个问题。不过咱们?V阳城的南边，也有一条规模不是那么大的河流，被称为剑溪。”
马夫虽然嘴上说着不知道，但其实已经告诉了苏筱的答案。
?V阳的这个阳，指的不是?V江之南，而是剑溪之北。
苏筱奇了，这么大的一个县城不靠着?V江起名，反而靠着剑溪起名，这是何意？难道这个剑溪的名声，还比?V江大一些？
听到苏筱的问题，马夫哈哈大笑道：
“公子，自然不是如此。至于这个剑溪的来历，恕老奴不知。不过一点可以清楚，很多人称其为剑溪，是由于这条小河时不时会漂流下几把长剑。”
苏筱低下头，大拇指不经意的擦了擦食指，眼底闪过几分兴致。
这个剑溪，听起来倒是蛮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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