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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老人戴着斗笠盘坐在岸边,手持鱼竿,目光紧锁在湖面之上。
老人身旁站着一位清瘦少年,手持无刃之剑,正在练着剑桩。
“徘徊老前辈,你这半天也没钓上来一条鱼儿,能行吗?”
徘徊见那朴然来到自个身边坐了下来,笑骂道:“你这臭小子,想歇息明说,跟我拐弯抹角作甚。”
朴然难为情道:“嘿嘿,真是什么也瞒不过您老人家。”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朴然觉得这位经常戴斗笠的老人家心地还是蛮不错的,就是有些刀子嘴罢了,这一来二去也就熟络了,反正在朴树那边练剑桩还时不时会被骂上两句,索性不如跟在徘徊身边,累的时候还能偷个小懒。
“老前辈老前辈,你在这深山里独自隐居了多长时间啊?”
“约莫有几十年了吧,记不太清了。”
“那你有没有妻儿子女吗?”
“没有,问这个作甚?想让我把闺女介绍给你啊?想得美。”
朴然无语道:“哪怕你有闺女,我也不敢打什么歪主意,我就是好奇这么长的岁月你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徘徊饱经沧桑道:“我和你师父一样,都是孤家寡人一个,上了年纪,脑袋里的想法当然跟你们这些小屁孩不一样,在我们眼里,眼睛一闭一睁,十年就这么过去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所以我们这些老人早就看开了。”
“说句不好听的话...”
徘徊立即打断道:“那你就别说。”
“...”
朴然还是忍不住开口道:“那老前辈你这样活着不感到无趣吗?”
徘徊淡然道:“这有什么无趣不无趣的,我们这些山上人,若是禁不住岁月的蹉跎,那还修个屁的道。”
“那老前辈,什么是道啊?你们这些山上人修道又是为了什么啊?长生不死吗?”
徘徊不耐烦道:“你这臭小子,话这么这么多,去去去,上一边练你的剑去。”
朴然撇嘴道:“老前辈,我这么虚心向您请教,您就替我解答解答嘛。”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打从这对师徒俩人来到这座无名山头上,家里头倒是增添了几分人间烟火,一开始还有些不大习惯,可后来渐渐的,感觉这种滋味还不赖。
尤其是见到这个小家伙练剑的时候,甚有意思,那种不屈不挠的意志,比起某些山上人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让徘徊觉得让这小子当朴树的弟子倒也算是勉勉强强,不过再回头仔细想一想,觉得也就这个小家伙有资格来当朴树的弟子,换做其他人,总感觉有些差强人意。
徘徊耐心道:“说简单一些,人活一辈子,无非就是为了一口饭,只是有的人碗口比较大,而有的人碗口比较小罢了,长生不死?这是那些凡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你说当他们真正得到了长生不死,又会作何感受?我想啊,他们肯定又会去追寻另一种东西,没法子,人性的欲望真的太过贪婪了,你说我这样活着有何意思?还真被你猜中了,确实没什么大意思,不过我这条命是别人给救下来的,总不能让我找块豆腐一头撞死吧?所以啊,我只能苟活于此。”
“老前辈,您言重了,我没有让你寻死的念头。”
“放心吧,老头子我命长着呢,估计你老的时候我还依旧活蹦乱跳呢!”
“...”
缓了缓,徘徊接着说道:“我们这些山上人其实说白了,就像溪水里的鱼儿一样,明明可以悠闲自得度过一生,可是为了一丁点鱼食,又不得不飞蛾扑火,这便是道,只是每个人的道不同罢了,你看道家,从一开始的传承茂盛,到现在的寥寥可数,为的又是什么?不过只是为了天下太平,百姓安康,打从天下妖魔被屠戮殆尽之后,道家的传承之人屈指可数,而道高一尺徐詹子明明可以再让道家繁荣昌盛,可他却没有这样做,知道这是为何吗?因为斩妖除魔的功德被佛家抢了过去,若是想要再续传承,他徐詹子就必须把这功德给抢回来,到时候的人间就不是人间了,而是修罗场,徐詹子舍弃了许多东西,才换取现在的人间太平,你说他的道大不大?太大了,大到我们这些人想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朴然沉思片刻,小心翼翼问道:“那我师父和老前辈的道又是什么呢?”
“南有一树,撑起了一花一木,朴树心中的道,就连我都不敢想,当年北岳亭图攻打拓阳的时候,京城朝廷恳求朴树出手递剑,却被老剑神拒绝了,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不知道...”
“其一,你师父一眼就看穿了,攻打拓阳,并不是亭图的本意,幕后主使人应该与异乡人有点关系,其二,南北两岳就像一柄剑,北岳是剑尖,锋芒毕露,南岳是剑柄,沉着冷静,蓄谋已久,寻求一击必杀,而朴树,则是想成为这个持剑人,试图将南北两岳合并在一起。”
朴然是越听,心里就越震惊,万分没想到,师父的心里头居然揣着这么大的计谋。
“师父这么深远的计谋,能成功吗?”
“这我哪清楚,走一步算一步吧!”
朴然担忧道:“但愿师父不会出什么事情。”
徘徊笑骂道:“你这臭小子,就可劲咒你师父吧。”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
“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放心吧,你师父厉害着呢,哪怕南岳没了,朴树都能活得好好的,毕竟朴十一这个名号不是白叫的。”
朴然在心里默念道,但愿如此,但愿如此。
顿了顿,朴然疑问道:“那老前辈,你的道是什么啊?你又是为了什么修行啊,还有你刚才说的别人救了你一命又是什么意思啊?”
徘徊忽然使力,从湖里拉出来一条大草鱼,起身道:“你怎么比那些老娘们还要???哪来这么多问题,走了,回家了,给你做一条红烧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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