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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正是做坏事的好时机。
刚刚入夜，小道便从道观出门。
在夜色的掩护下，细细打量起了道观身处的这片平房，看到还是有不少人在走动，便留意着什么地方人多，观察了一会便向这附近最近的西南城门走过去。
不夜城晚上几个大城门不关，小城门都会关闭，减少看门的人手，也以免有人趁黑闹事，比如小道这种的。
小道在城门下的一棵大树后藏身，默默观察起城墙上的巡逻卒子，看到这每隔不远便有一座火堆，旁边守着一名守卫，而每一刻钟都有巡逻守卫走过。
留心记下了城门上的人员走动，小道也不敢靠得太近。
只能模糊看得清火焰旁的守卫五官，而那些手持火把巡逻的守卒看起来就好像一团团黑影在城墙上不时闪过。
凉风吹起，已经到了下半夜，小道摸清这边的巡逻规律后就离开了。
一路隐藏在黑暗默默无言。
不多时便回到道观里，也没有其他事情做了，便继续开始默念静心经，开始打坐休息，争取有一个最好的状态。
空荡的前殿中，小道睁开了双眼，经过一夜的打坐修行，已经让他的身心都达到一种非常舒服的状态。
让他更有信心晚上去救出大和尚。
他看到后院中的孩子都还没起来，便洗了把脸就出门了。
他先是向昨日接活的城门下寻去，在城门下寻了一阵，却没有看到昨天那位好心的老丈。
和两边的摊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老丈身体不好，家住得又远，有时候会来晚一些也正常，让他在这里等一会。
天色尚早，干活的苦哈哈都还没过来。
这时摊主也有些没事干，便和小道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起来，旁边的几位摊主也一起聊起来了。
怕不小心说错话的小道，便静静靠在城边听着几位摊主在聊着一些城里有什么好吃的闲话。
在不经意间，眼角扫过了城外，看到老丈挑着小摊的身影，看到他气喘吁吁地走过来。
小道见状急忙走上去，也不待老丈说些什么，就是面带笑意从他肩上接下了扁担，搭在自己肩上，和老丈一起向城门走去。
老丈看着前面后生不算壮实的身影，却带着坚定，让他看出了这个后生的想法，
到了城门下，老丈擦着额头上的汗珠，面带慈祥之意看着小道在帮他忙活，面上尽是笑意。
看着在忙里忙外的小道，老丈用大碗装了一碗热腾腾的馄饨过去，放在他面前，刚刚挑着扁担，小道就已经闻到了骨汤的香味。
谢过老丈，因为来晚了，桌子和摊位什么都还没收拾好，就先继续忙活着，让老人家先休息一会。
一直到将面前的几张桌子都擦干净了，馄饨也放凉了一些，小道才把抹布放下，端起了大碗。
小道学着昨日看到的客人，端起大碗“呼噜噜”向嘴里倒去，连皮薄肉多的馄饨，鲜味十足的大骨汤，再加上几颗点睛之笔的野香葱，连汤带馄饨一起倒入嘴里。
那鲜香，那满足。
喝完把碗还给老丈，老人家却又给他打了一碗，他也不推辞，又是一碗满满当当的馄饨入肚。
吃完让他浑身上下都带着满足，肚中一片温暖。
看到来了几桌客人正在忙碌的老丈，小道只是道了一辞，便离开城门了。
忙活完的老人家，看到云吞摊上放着的一小堆铜钱，愣了一下，然后又无声失笑，将钱收好，听到客人喊又去忙活了。
由于铜钱不易携带，大部分人都会拿条小绳子将铜钱串在一起，看到面前零零散散堆着的各式不同的铜子，老人家便知道这是小道昨日的一日辛劳，沾满小道的汗水。
......
......
小道来到了唐府门口，想见唐芸一面，和她说说他晚上要做的事。
结果听到门房说他们家小姐已经和老爷夫人一起，昨日便离开了城中，至于去什么地方，他却不便告知。
走出了那街道，便看到街前有位之前见过的唐家下人在等他。
那下人看到小道走过来，不动声色，假意路过他身边，在他手上塞了张纸条，便急匆匆离去，一路还左顾右盼，好像生怕被什么人看到。
小道也心中警戒大起。
步伐加快，在大街小巷中不停钻进走出，但是不管他怎么走都感觉到四周好像有无数目光在偷偷打量他。
又饶了片刻，感觉好像没有人在跟着了，心中放松了些，伸手打开那纸条。
“今夜戌时，城外霸水桥边待君至，若君放下一切便来寻妾身一同远离此处私奔，若还放不下，便请君严守心中所想，不必前来，妾身与君有缘终能再见。”
看到落款上的小葫芦，熟悉的娟秀字迹。
小道沉默了，他思绪混乱，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他想去见唐芸一面，但又看出字语中的坚决，虽然短短几日认识，但是他知道唐芸是个性格刚烈的女子。
他想去见唐芸一面，但是如果出城一趟，他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回来。
想到牢里的大和尚，如果晚上在苦苦等不来他相助，会不会赤手空拳，就这么硬闯出来。
以前小道从来没有感觉世间上有什么事情是难以抉择的。
任何事无非只有两个选择，做或者不做，他从不觉得有事情会让自己犹豫。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感到迷茫，没有方向。
两边都是他最重要的，真让他分出孰重孰轻，无非是对他非常残忍的事情。
一个人在小巷里发呆，呆呆望着街上的人来人往，摸着胸前戴着的玉葫芦。
想将一切交给上天，摘下玉葫芦，自言自语小声对自己说：“要是正面便去救大兄，反面就先去找小芸。”
将小葫芦高高抛起，抬头目不转睛望着玉葫芦在空中的每一次翻转。
玉葫芦慢慢眼看就落入他的手心中。
一阵微风带着街上的灰尘碎石，吹进了他的眼睛，让他眯了一下眼。
揉了揉眼睛，看到手心中的玉葫芦正面向上。
小道叹了一口长气。
其实他的心中也是选择这个答案。
她不知道唐芸现在经历着什么事情发生。
但是他知道大和尚现在在什么地方，什么处境，若是晚上等不来小道，依大和尚的心性也不会在等什么。
赤手空拳的就会一个人冲出牢房。
下定决心，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去多想，既然是天都注定他留下来，那他有什么理由会抛下大和尚离开。
偷偷摸摸来到府衙附近，看到府衙还是大门紧闭。
只是偶尔有几位捕快从一旁的小门走出来，去街上巡逻。
小道在附近仔细观察，心想毕竟是大城的衙门，这出入的捕头、捕快一个时辰可就有上百人出入。
个个都身材高大，目露精光，看他们的行为举止便知道都是训练有素的。
街上的很多居民都怕和他们打个正着，望向他们的眼中带着害怕，也不知道这些捕头捕快平日做了什么事情，让人如此惧怕。
观察了一个多时辰，小道便在计划撤退路线，如果能从府衙杀出来，便先向人最多最热闹的夜市跑去，从那一片晚上很多达官贵人都会去的青楼附近逃跑。
小道打听到，那片地方背后的老板都是有势力的。
想必那群捕快没那么容易进去搜查。
然后在直转回道观，问清几个孩子想法，便在晚上关闭的西南城门上跃出。
那群捕快肯定也想不到，他们不走去夜市旁边不关闭的城门逃跑，而是绕了个圈，回到晚上不开门的西南门出去。
小道已经去西南门摸过底了，目测这城墙有两丈上下高。
便用身上特意留下的最后几个钱，去买了两个大竹筐，和几条麻绳，藏在西南门下的小树林里。
虽然小道拼尽全力也应该可以从两丈高的城墙上跳下不伤，但是带着几个孩子，他可没办法保证不会摔成肉酱。
哪怕不成肉酱，摔断一只两只腿腿手手谁接受得了。
做好一切准备，小道又来回在逃跑路线上踩了几次点。
只是每次路过青楼附近，闻到那边的传来的饭香味，总让他肚子咕咕叫。
一天就早上喝了两碗馄饨，早消耗完了。
确认一切无误后，回到道观中，静心打坐，等待天黑。
从殿中有些陈旧的窗口里，感受到了天边最后一丝光线消失，不夜城中灯火点起，带来另一轮的光芒。
又在心中念起了《太上洞玄灵宝救苦妙经》
也就是道家的往生经，今夜已经提前预得，厮杀之中哪有留手，既然和尚不能犯下杀孽，那就由他来承担因果又如何。
在不夜城到处的灯红酒绿完全醒来之时，小道也醒了。
小道睁开了眼睛，神情严肃。
换上洗干净后又显几分崭新的道袍，将桃木剑在腰间挎带，背上和尚的虎头锡杖和包袱。
望着漆黑的天空，闭上眼感受夜里吹来的凉风轻柔打在他的脸上，在一睁眼时，已是眼神坚定，身上更带着一丝肃杀之气。
在夜色的掩护下，出发向府衙前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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