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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雎将自己的心放回肚子里，剩下的就等着看这一批货，可以回多少银钱。
关雎还是抱以期望的，毕竟这是她在宋代做的第一笔生意。
“姐，武夫子叫我买一身校服，平常练武的时候可以穿。”关风今天一回来，就吵着嚷着要买衣裳。
最近他对练武可是上心，不仅学校安排的课程勤加练习，回来的时候还总是拉着关雎，非要她给自己也安排训练计划。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就是这九岁多的小孩子正是在长个子长身体的年纪，做训练也要松弛有度，不然容易适得其反。可赖不住关风天天说，关雎也不想打击他的热情，便教他一些技巧性的，经验性的东西。
关雎道：“多少银钱，直接拿钱给你自己去买吧？”
因为新的一批货出去了还没有反馈，那边已经按照原先的进度进行，不过这几天她做出了新口味的茶包，所以事情还比较多。
关风拿了银钱，放好了，便说：“姐，今天我们学什么？”
“给你定制的计划已经练完了？”关雎有些诧异，这小子每次动作都挺快。
关风憨憨一笑：“练完了姐，我可以学新的东西吗？上次那一招棍子，还真的挺有用的，今日我和武夫子比武练手的时候，他差点被我撂倒了，只是我力气比较小，没打过他。”
这话说得理所当然，好像一个九岁的孩子没将一个大人撂倒，还有些遗憾。
“那还不错。”关雎拍拍手，让小月在旁边剥豆子，她走向关风。
小月笑意盈盈的看着大姐和三哥，奶声奶气的咋呼道：“三哥加油！打倒大姐！”
“被瞎说话，吓死个人！”关风让她别瞎胡闹，这打倒大姐这种话是能够随便说的吗？不被大姐一只手手指摁在地上就挺不错了。
“小月可以啊，想看大姐笑话是吧？”关雎调笑道，朝着小月嘘虚的扔了一颗石头，她故意扔歪了，小月却赶紧笑着抱住脸，“看！大姐以大欺小！”
“小崽子，还学会成语了，了不起了。”关雎和小月调侃了两声，从旁边的盒子里拿出两把别致的短刀。
关雎朝着天上扔了扔，十分随意，可那刀就像是和她连为一体似的，就算不用眼睛看，都随时随地能够接得住，看得关风叹为观止。
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就是这样的两把短刀，关雎耳朵动了动，余光都没有瞥一下，随手这么一甩。
“啾”的一声，十分迅猛，短刀直接射出去，比利箭还快！
它穿过两片随风而下的落叶，直直的砸在墙壁上。
而那墙壁上，早就被关雎钉了两块木板，木板的中央是一个小小的红点，红点周遭一轮一轮的圆圈，此时此刻，那把短刀就在正中央的红心上。
关风呆愣在了原地，一股寒气从脚底往上钻，浑身发麻。
好厉害了刀！
这怎么可能！
“这是飞刀。”关雎拿着另外一柄飞刀甩了甩，笑着将它递过去，解释道：“放心，这是专门给你训练用的，只要你飞得准，刀就会黏在木板上，刀头是钝的，不会伤人。”
关风僵硬的接过，有些难以置信，到现在都没有缓过劲来。
拿着手里的飞刀，他好像突然知道了他和大姐的差距。
“大姐，这……要练到什么程度？”
关雎笑笑：“要看你想不想要练了，这十八般武艺，百种兵器，虽然我们不能样样都会，总要有两样拿得出手，到时候真正打架起来，若是拿到了自己不趁手的兵器，也不至于什么也不会。”
说的也是，若不是因为关雎这项技能，她之前抓人也不会这么游刃有余。
“我想要练大姐这么厉害。”关风有些不好意思道。
毕竟他现在还是个菜鸡，在一个大佬面前说自己要练成她的水平，和面对达芬奇说我要和你齐名并肩一个意思，听起来就觉得幼稚和荒谬，但是关风心里却是这么想的。
关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光想想也没用，要看你合不合适，来，甩两招试试看。”
关风便摆好姿势，朝着木板飞甩过去。
其实关风是个难得的好苗子，关雎并不像限制他什么，看到他选择她最擅长的飞刀，她很高兴。可是这人‘喜欢’和‘适合’一直都是两码事，不然也没有那么多的怀才不遇。
关风就不适合使用飞刀，他性子急，观察力虽然好，但是把握时机的时候，总会着急想要出手，往往不是最好的时机。但是他适合棍棒。
一般学习练武都是从最基本的拳脚棍棒大刀开始，关风的棍棒招式就很好。
他能够利用棍子的所有地方，在攻击的时候给自己造就最有利的攻击时机，并且因为他力气大，近战碾压，腿脚很快，以前远战的话他有些吃亏，但是棍子正好弥补了他手脚比较短的缺陷，让他能九岁的小小年纪，就打得过大人。
等到以后他长大了些，棍子就能成为他手脚的延长线，在打架的时候，扩展自己的攻击范围和防守范围，这短短的范围时间，足够他反应周围的危急。
自保能力便更强了。
“多练练，等你熟练些，我再教你一些心得。”关雎让关风自己练习，自己跑去厨房做饭去了。
小月蹲在厨房门口摘豆子，看到关雎过来，笑得露出大白牙：“大姐，好厉害！”
那样子，活脱脱就是想要夸了。
“大姐不厉害，小月最厉害。”关雎蹲下身，和她一起将最后一些豆子剥了。
小月嘟嘴道：“大姐哄我，我什么都不厉害，我还是个小朋友。”
“你有一样最厉害。”关雎笑着刮一下她的鼻梁：“我都比不过，家里就你最厉害。”
小月惊喜道：“真的吗？我什么这么厉害？”
看她兴高采烈的样子，关雎也眯着眼笑，说道：“吃啊，小月最会吃了！”
小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大姐挖坑跳下去了，哎呀一声，在关雎手臂上敲了两下：“大姐，讨厌！欺负小朋友。”
“没有，我这是夸你呢。”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没多少豆子就剥了半天，关雎正要起身，就听到外面一阵敲门声。
“谁啊！”
门口没人答应，关雎不敢让关月开门去，便自己走出去，将院门打开，门口站着一位买花小男童。
“大娘子，这是送你的花。”
关雎低头一看，小男童的手上拿着一支红艳艳的石榴花。
石榴花一支开了好几朵，也不知道怎么养出来的，大朵的已经将重重的花瓣叠开，小的却是娇羞半开，含苞待放，一支花上挤着挨着五六朵石榴花，看起来喜庆又热闹。
关雎没有接，淡淡道：“我没有买花。”
小男童却依旧举着手，还举得更高一些，他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道：“大姐姐，是一位郎君叫我送来的，他已经付了银钱，你若是不收，这花的银钱，我就要退回去了。”
他瘦瘦小小的，几乎是皮包骨头了，关节上的骨节十分明显，一看就经常挨饿。
那花篮比他还大，有他半个身子高，根本提不起来，还要半拖半拽的。若是花多的时候，一定更累。
她看了看天，都快接近午饭时间，卖花都是早上的生意好。可能是这小孩的花没人买，也可能是走得远，所以这么晚还在外面。
但就是这样的小孩儿，竟然大夏天的坚持在外面卖花，倒是让关雎高看两眼
关雎想了想，接过那支花，问道：“你知道，那位郎君是谁？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小男童摇摇头，有些愧疚，枯黄的小脸蛋都带着粉色。
关雎也不为难他，问他吃饭了没。
小男孩摇着头。
关雎便进门拿了两个今早没吃完的肉饼给他，说道：“拿去吃吧。”
小男童红着脸，一而再再而三的谢过，朝着关雎鞠躬再鞠躬，但是她拿着饼子却没有吃，一直踹在怀里。
关雎便不再管他，关上门，将手上的花拿起来看。
不知道为什么，这支花并没有因为大中午猛烈的阳光晒得蔫儿吧唧的，而是像刚从树上摘下来似的，娇艳欲滴，就连花瓣上都觉得轻轻一掐就能出水来，甚是好看。
关月蹦蹦跳跳的出来，一看大姐手上的话，笑道：“哪里来的花儿！好好看！”
说着就要去抓。
关雎错开身子，躲避她的魔爪，说道：“不给你，这么好看的花，不给你完。”
“大姐过分！”小月追着她身后，“我不碰它，我就看看嘛，给我看看。”
关雎也很赖皮，就是不给，还说：“那你把林钦霜给你的浮水娃娃给我看看？”
这一回，小月不乐意了：“我才不要。”
“那我也不要。”关雎笑着将石榴花插入窗户边的花瓶中，并且将里面的水换掉，灌入新的井水。
小月歪头好奇的看着大姐的动作，疑惑道：“大姐！这花是不是陆哥哥送的？”
关雎：“……”
“小屁孩说什么呢。”
小月鼓着脸，醋酸醋酸的说：“一定是陆哥哥，每次他送的东西，你都不给我们碰。”
“没有。”关雎说。
小月争道：“就有。”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又争了起来。
……
此时的陆君宵却难得的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
晚舒在旁边将晾晒的药草翻一个面，就看见自己师父一会儿发愁，一会儿又笑的，一看就是有什么心事烦忧。从来灭有见过师父这个模样的晚舒，不由看了又看，确认自家师父真的没有傻才罢休。
院子里静静的，桌上的汤碗外面裹着水珠，里面的汤汁已经被太阳晒得暖呼呼的，没有一开始的清凉。
陆君宵盯着一个地方出神。
晚舒折返回来，说道：“师父，柳郎君来了。”
一听到这个名字，陆君宵立刻恢复的神色，起身道：“柳城？他可说做什么？”
“是来讨药的。”晚舒乖巧道。
陆君宵将人迎进来，柳城倒是十分自然，找了个位置坐下：“家中父亲最近寒风了，我过来拿些药材。”
陆君宵此时已经恢复的神色，若是外人定看不出他心事重重，他笑着走向柜台抓药：“天气热了，容易热风，也是常有的事，主要是令尊常年漂泊行商，难免惹上一些旧疾，也是难免的，平时多注意一下就好了。”
“正是如此，我经常和他说，不要总是出去，有些事情其实交给底下的人做就可以了，他非要什么事都亲力亲为。”柳城语气中没有埋怨，更多的是关切和担忧。
陆君宵笑道：“老人家总是不放心的，不过，听说你最近和林家做生意，若是这次好了，估计令尊就放心的将家里的事情交给你，到时候他就能休息了。”
陆君宵是知道柳家的很多事，一来他们之前是同窗，玩的比较要好，二来，他是大夫，城中很多人的病情身体情况，家中事项他都有所了解。
但是他这话正好戳中了柳城的心痛之处。
他本来就是个不想行商的人，他想要念书科举走仕途，偏偏家里人都想要他从商。
“你就别取笑我了，你也知道我想继续深造念书，说不定什么时候进京科考，拿个进士光宗耀祖。”柳倾说着苦笑得摇摇头。
陆君宵笑道：“人生在世，哪能事事如意。”他说着，语气也怅然了。
“就像我，你也知，我并不想做这个大夫。”
一个是不想要行商的读书人，一个是不想要治病的大夫，两人之所以关系这么好，也有这么一份原因在。他们都是身不由己的人。
“是，我是家中逼迫，你是祖训难为，都是苦难儿，同病相怜啊。”柳倾自嘲的笑了笑。
陆君宵将药草都打包了，分装好，动作娴熟又轻快，重复了千千万万遍。
谁知柳倾话锋一转，说道：“今日鹤云可是心中有事啊？”
若是外人定是看不出来的，毕竟陆君宵的表情管理一直很好，就算有些奇怪的笑，别人也不会多想，但是他没想到柳城竟然一下子就看出来。
他觉得这也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情，不过说出来总觉得差那么点意思。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陆君宵想了想，语气陡然一转：“是我有个朋友……他喜欢上了一个姑娘，但是他是个二愣子，并不会追人，过来找我。”
“你也知道，我也不懂这些，他非要我帮他想办法，我这不……就发愁么。”陆君宵脸不红心不跳，讲得柳倾半信半疑。
柳倾目光在陆君宵身上扫了两眼，笑着说道：“女孩子的心思，确实比较难猜。”
这句话，陆君宵无比认同。
“是，所以我这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柳倾撑着下巴想了想，似乎真的在思考怎么办，眼睛在陆君宵身上没有挪开，问道：“他喜欢的娘子，性子如何？好似不同人会喜欢的东西不同，他想要追小娘子，总要投其所好吧？”
“嗯……”陆君宵在脑海里翻了翻，唇角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她性子冷，不爱说话，但是外冷心热，嘴硬心软，喜欢兵器。”
“？？？”柳倾怀疑自己听错了，笑出声来：“喜欢兵器？”
陆君宵皱眉，似乎有些不满，嘴里却说：“是我朋友告诉我的，至于为什么喜欢兵器，我也不知道。”
陆君宵态度十分坦然，让柳倾心中那点疑虑慢慢消散，但是又想到喜欢兵器？
嘶！奇了怪了，他怎么会想到关娘子呢？
可能是柳倾那小丫头天天在他耳边叨叨关娘子多厉害，打架多好看之类的。他摇摇头，笑道：“如果喜欢兵器，那我就爱莫能助了，这东西我也不懂，但是我知道追小姑娘投其所好比较重要，还有就是……姑娘家都喜欢花吧？给她送花也成啊。”
陆君宵听到这话，捆绑药材的指节僵硬了两下，咳了咳：“是，对，小姑娘都喜欢花花草草的。”
柳城点点头，然后说：“其实也不尽然，若是大家都送花倒是没了新意，不过那花确实很不错，若是能够每日送一张自己画的鲜花图，岂不是更有心意一些？”
“然后再写一首寄情诗？”陆君宵补刀道，他笑着摇头：“这恐怕不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登徒浪子。”
柳城哈哈一笑，话音一转：“其实我比较好奇，为什么你那个朋友一定要追这个小姑娘？喜欢兵器的姑娘应该脾气不怎么样，打打杀杀的，说出去总归不好听。”
陆君宵又沉吟了一会儿，淡淡道：“其实，喜欢这种事，说也说不清楚吧？就像你说不出为什么你就喜欢和龙井，不喜欢观音一样，我喜欢喝观音，但不是因为我买不起，而是因为我喜欢。”
陆君宵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在空荡荡的药堂里面环绕。
听得柳城怔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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