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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暗卫营之后,沈月华驻足停了下来,回眸看着暗卫营的大门,有些感慨地开口说道:“真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一趟见萧放前辈居然会这么顺利。”
许凌风听了,嘴角微微含笑,对沈月华开口道:“我早就跟郡主说过了,师父他是不会为难郡主的。”
沈月华听了,微微侧眸打趣着问道:“你在我来之前就如此肯定,是不是早在来到我身边之前,你就没少在萧放前辈口中打听我呀?”
许凌风一听,有些慌张地回道:“凌风并没有,凌风当时也不敢这么做的。凌风当时对郡主只有敬畏仰慕之心,郡主当时在我眼里,其实是凌风觉得自己一辈子也比不上的人!”
许凌风说到后面时,就连语气都弱了下去。
听得出来,他当时的确对自己很是自卑了!
沈月华见状,不免觉得自己的心好像猛地一抽。
明明是这么美好的一个人,即便经历过种种黑暗,也没有放弃掉自己的一片赤子之心,但却因为自小受到的打击太多太大,而变得这般小心翼翼!
想到这里,沈月华勉强扯了扯嘴角,笑道:“好啦,我想跟你开个玩笑,我知道你不会的。”
沈月华说到这里,又向许凌风走近了两步继续说道:“还有啊,以后我不许你再说自己比不上谁。要知道,我家的小凌风虽然出身暗卫,但论修养,论气质,论学识,论武功,你有哪一点是输给玉阳城中的那些世家公子的?非但没有,反而是比得上你的人,少之又少。”
许凌风听完,脸上神情有些激动:“在郡主眼里,凌风是这样的人吗?”
“当然,所以以后不要再妄自菲薄了,知道吗?”
“好,凌风记住了。”许凌风点点头回道。
沈月华闻言笑了笑,然后转身道:“走吧,回明华宫找婉音姐姐去,长??师兄还有瑶光和轻澜他们,这会也应该快到了。”
不过,沈月华好像料错了,在回到明华宫后,她并没有先碰到叶长??和叶轻澜,而是先看到了,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人,也就是赵令仪……
其实,在大楚建国以来,宫中便有规定,凡举办国宴时,朝中但凡有受邀进宫的官员及其家眷,并不是一家子三三两两就那样随便进宫的。
朝中有明文规定,凡是受邀前来参加国宴的男子官员和外宾,进宫后如非接到命令,否则都不得擅自进入后宫,都需立刻前往麟德殿面见叶綦。
而大臣们的妻子,则是去拜见太后,至于大臣们的女儿,则是前来拜见皇后。等到时辰到了,太后和皇后才会各自开始带着这些家眷,前往麟德殿中赴宴。
所以此时的明华宫中,已经聚集了不少朝中三品大员的女儿们了。
可是,即便宫中聚集的人很多,但在沈月华刚踏脚进到宫中后,便立刻听到了赵令仪传来的声音:“咦,郡主姐姐你也到了啊?”
一听到这个声音,沈月华就觉得头大,怎么同样是叫她郡主姐姐,这赵令仪和谢子幽的差别就这么大呢?
谢子幽的听起来就特别热情亲切,而赵令仪的,听起来就只能用一个词,也就是“虚假”来形容。
不过听都听到了,总不能装作看不见,对人家忽视处理吧!所以沈月华立刻扯出了一张满是客套的笑脸,朝声音传过来的方向转头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廊下,两张算不上很熟悉,也说不上是陌生的姑娘的脸,瞬间就映入了她的眼中。
这两个姑娘,其中一个正是刚刚向她开口的赵令仪。还有一个,便是赵令仪在玉阳城中最好的朋友,李苓儿。
没想到啊,一个赵令仪就已经够她烦的了,结果现在居然还有一个李苓儿!这麻烦还带成双成对的!
沈月华此时也不动,只端身立在原地,然后等着赵令仪和李苓儿朝她走过来。
虽然她这个郡主的名头,更多的就只是一个空壳,但怎么说,这封号也依旧是先皇亲自下了圣旨封的。所以,沈月华自然也不能失了自己身为郡主的身份,该端着的时候还是要端着的。
只见赵令仪和李苓儿走到她的面前之后,两人许是见她不说话,又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两人现在也摸不清,她现在到底是在想什么。
所以两人便相觑了一眼,然后双双给她欠身行礼问候了一句。
看到她们对自己行礼拜见了,沈月华才微微一抬下巴,然后轻轻点了点头说道:“赵姐姐和李姐姐来得这么早啊?”
沈月华说完,还仔细地打量了他们一眼,只见今日的赵令仪和李苓儿,打扮得甚是美艳,而且美艳中也不失素雅,尽显大家闺秀,名门贵女之风。
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对今天的宴会,是花了心思的。
说实话,其实她要和叶长??退婚的事,赵令仪估计早就应该收到消息了吧!所以,她不是很懂!她都快要和叶长??断绝关系了,可为什么赵令仪还要缠着她不放呢?
正当沈月华出神想着这些的时候,只听得赵令仪开口对她说道:“其实我们也刚来没多久,郡主姐姐不也一样很早吗?”
这是什么废话,没话找话说吗?
她最讨厌赵令仪的就是这一点,就算没事也要缠着她,老是扯东扯西的说一些没什么用的话。可偏偏人家还那么有礼貌,你也不好意思去对人家说什么不是?
正当沈月华无语之际,便又听得赵令仪似乎带了一些惊讶的语气问道:“咦,郡主姐姐的眼睛,现在是可以看见了吗?”
“啊,”没看上赵令仪思维跳跃的沈月华愣了一愣,然后才点了点头说道,“哦,是呀,劳赵姐姐挂心,我的眼睛现在的确已经恢复了。”
赵令仪听完,脸上的嘴角一扯,就好像是笑得很开心一样,开口对沈月华说道:“那真的是太好了。”
沈月华听完赵令仪这话,抿了抿嘴角,一脸笑意,却什么也没有说。
不知道怎么说,他总觉得,赵令仪的这句“那真是太好了”,简直就跟她刚醒来的时候,赵令仪上山庄探病时的那个样子。
明明就没有怎么替她高兴,反而还有些失落,却偏偏摆出一副特别关心你的样子。
沈月华只觉得自己现在是真的有些受不了了,便只好随便往宫内扫了一眼,然后转头看向宫内岔开话题问道:“那赵姐姐和李姐姐你们可拜见过皇后娘娘了吗?”
“刚才已经拜见过了。”赵令仪回道。
“哦,这样啊。”沈月华说着点了点头。“刚好,我还没来得及拜见。那我就先去拜见皇后娘娘,等过一会儿,我再出来陪赵姐姐还有李姐姐你们啊。”
“好,郡主请。”赵令仪道。
沈月华听罢,对着赵令仪和李苓儿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转头招呼了许凌风一声,便轻身掠过了两人。
看着沈月华和许凌风离去的背影,这时李苓儿看着跟在沈月华身后的许凌风,不禁开口问道:“令仪姐姐,不是说后宫之中,男子非召不得入吗,凭什么沈月华可以带着个男子在这里大摇大摆地来去啊?”
“那个男子可不是个普通人!”赵令仪看着许凌风的背影回道。
“那他是谁?”
“据说,他是暗卫营萧放统领的徒弟,也是如今暗卫营的副统领,还是皇上身边的三品御前近侍。所以这后宫,他本来就有权可以自由来去。”
“那他怎么跟着沈月华啊?”李苓儿又问道。
“听说是皇上把他派到沈月华身边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她。”
李苓儿听完,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嫉妒的神色:“真不知道这是月华到底有哪里好,居然无论先帝还是建王,或是当今皇上,都对她这么好。可是,要不是先帝给她封了个郡主的名号,那她不过就是个江湖粗人罢了。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在我们面前神气的。”
“苓儿,”赵令仪闻言侧眸向她看去,眼中满是警告的目光,“慎言!”
“有什么好怕的?”李苓儿依旧不依不饶。“这不是玉阳城中大家都知道的事吗,况且我们现在在这里说的这么细声,又离他们那么远,我就不信他们能听见。”
“苓儿!”见李苓儿不听劝,赵令仪不免急了起来。
“好了好了,令仪姐姐我不说就是了。”李苓儿说完,不满地鼓起了嘴。
赵令仪见状,不免无奈地摇了摇头。
而就在他们两人以为,他们说的悄悄话,根本就不会有人听到的时候,还未踏进明华宫中的沈月华却是嘴角一扯,露出了一抹讥讽的笑意。
一旁的许凌风看着沈月华,又微微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赵令仪和李苓儿,然后对着沈月华轻轻喊了一声:“郡主。”
“嗯?”沈月华应道。
“郡主不必太在意他们说的话的。”许凌风开口道。
“放心吧,被这样议论我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你觉得我会多在意吗?”沈月华说完一笑,随即便加快脚步进了屋中。
夜。
雪,鹅毛般纷纷扬扬洒落的大雪……
这场雪,下在戌辰年十二月初七。下在九州南地中境,下在一座唤作石下郡的小城之中。
这年的天很寒,冬天来得早,到了深冬天气也比往年更加冷。
苏鹤是随师父君行易在日渐西斜的傍晚才进城的,因着天寒,如今城中的大街上已经没有多少行人了。
不过,也许是他们二人对比寻常百姓来说有些与众不同,即便这街上行人不多,可跟他们插肩而过有过照面的,都会向他们投去看神经病似的目光。
倒也怨不得这些百姓这么看他们,只因在这天寒地冻的环境下,他们师徒俩还是穿着一身素薄的道袍,与那些把冬衣紧紧裹在身上的百姓全然不同。
这么冷的天,穿成这个鬼样子。可不就是神经病吗?
苏鹤也很是抱怨。他才跟了他师父两年多,虽说武功修习已有所小成,但终究内力薄弱,而仅凭这微薄的内力,去抗衡这彻骨的寒冻,对于他来说,简直是种酷刑。
可君行易说,这么做对他的武功修行有大助益,那还能有什么办法,硬抗着呗!苏鹤看着前头步伐轻快的君行易,赶紧紧了紧包裹,踉踉跄跄地跑着追赶上去。
可他总觉得,现在自己的全身上下都要被冻僵了,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后,再睁开眼睛时,只觉得自己眼前一片发黑。
不行,不能晕!
苏鹤狠狠摇了摇头,想要清醒清醒。突然,他只觉得眼前彻底一黑,而下一瞬,寒风便完全隔绝了身体,一阵微弱的暖意覆盖了上来。
挥着手把盖在头上的东西拉扯下来一看,是平日君行易惯披的大氅。他抬头看向自家师父,只见君行易正在给背上的包裹打结重新背回身后。
“师父,徒儿还撑得住的。”苏鹤声音闷闷的,似乎有些赌气。
君行易这是不相信他能够撑到他们找到落脚的地方吗?
只见身前的君行易听了他的话后,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脸不愤的样子,无奈地柔柔一笑,还走过来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师父,”苏鹤一把拨开了君行易的手,“我已经八岁,多了!”还重重地咬了下最后两个字。
“我知道。”君行易答道。
“你知道那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当着大庭广众的面捏我的脸啊,我也要面子的。”
“呵,”只听得自家师父轻笑一声,“你个臭小子,你那面子值几个钱啊?脸都冻得跟冰块似的了,还逞强,你不怕晕,我还怕你晕了还得背你去落脚的地呢。乖乖把衣服披着吧,今天,我们住客栈。”
没错,他们师徒俩游历在外,连客栈都住不起!一路上多是风餐露宿!可以偶尔住次客栈,那在君若竹心中已经是极奢侈的行为了。
“客栈?”苏鹤听着这两个字猛然睁大了眼睛。“师父你不抠了啊?”
“磕”地一声脆响,苏鹤只觉得自己的脑壳一阵巨疼,“哎呦”了一声后,他抬头质问自家师父:“干嘛敲我!”
“嗯,”君行易想了想,“奖励你又怼了师父一次实话,我刚才想了想,既然你觉得师父我抠的话,那干脆,我们今天晚上就随便找个破屋子,破庙什么的……”
绝对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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