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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报井？”
周金贝文明惯了，以为这是南城呢，下意识就要报井。
阿钟摇了摇头，发动车子，抽了一团卫生纸把挡风玻璃上的洞堵住。
“算了，村子里也没个监控，等他们来调查半天还不够耽误功夫的。认栽吧，回去自己修。”
“那这事儿得跟我二哥说，让他给你报销。”
周金贝是实话实说。
总不能劳心劳力的在这儿给你卖命打工，还要自己往里贴钱吧？
阿钟笑了一下，没说话。
挂上倒挡，准备把车倒出去。
结果油门一踩，车身往一边斜，外面还发出诡异的扑哧扑哧的声音。
“操！”
他气得一拳砸在了方向盘上。
看来不报井都不行了！
真有人故意针对他们，把轮胎的气也给放了！
阿钟气愤下车，冲去右后轮看了看。
刚刚没注意，轮胎被人剌了个大口子，整个轮胎都瘪了。
他浑身湿淋淋地回到车上，气得咬牙切齿。
拿了手机要报井，刚刚跟他们接洽的砖厂经理正好骑着摩托车路过。
可能是远远就看见这骇人的玻璃了，经理直接把车骑到了阿钟面前。
阿钟把车窗放下，头探出去，问。
“附近有没有监控？如果警查来了，像这种情况，找到人的可能性大吗？”
经理摇头。
“知道我们为什么都不开车？骑车来上班吗？就是因为这个。”
“砖厂让他们村子里的人膨胀了，无法无天的很。小孩子惯的不像样子。”
“扎轮胎，砸车窗，划车身都是常事。大家互相包庇，又没有证据。警查来了也就走个形式，没用。”
“有备胎吗？有了就自己换一下。没有，打个电话叫人来拖吧。”
“不是我吓你。是真没必要报。金额不大，他们也不会当回事，浪费时间。”
说着，他看到前方一栋房子的墙角处趴着几个小孩儿，正鬼头鬼脑的往这边看。
示意阿钟看过去。
“说不定就有他们几个干的。你能拿他们怎么样？”
阿钟确实没时间跟几个小孩计较。
还好车里有备胎。
他准备下去换轮胎。
可是，车里没有雨伞，轮胎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换好的，她总不能一直在外面淋着雨吧？
周金贝拉了他一下。
“你先别急，我去找村民给你。借把伞。”
“算了。就他们这些刁民，去了估计也没好脸色。你坐这别动，别把衣服淋湿了。”
一个人在这种地方，要把车身翘起来本来就不容易。
她怎么好意思还赖在车里增加重量？
阿钟说着就推开车门下去了，周金贝把高跟鞋留在车上。
也钻了下去。
踩着湿漉漉粘腻的泥巴，迎着滂沱大雨，他往那几个小孩的方向跑。
小孩子估计以为来找他们算账的，叽叽喳喳几声，顿时作鸟兽散。
阿钟打开后备箱，把工具和轮胎取下来。
感觉前方有个影子在晃，抬头一看，是周金贝出去。
他用双手捂成喇叭状喊她。
但是雨幕太大，她听不见。
罢了，反正已经跑出去了，就这样吧。
阿钟开始卸螺丝。
第一次赤着脚在泥巴里跑，感觉很痛苦。
地上都是小碎石头和沙子，仿佛一不小心就会刺进皮肉里。
但一想到借到伞阿钟换轮胎就会舒服些，她还是咬牙忍了。
等她跑到别人屋檐下的时候，浑身都已经湿透彻了。
她把贴在脸上的头发往脑后捋，厚着脸皮去敲人家门。
很快，一位满脸横肉，看起来就不怎么和善的中年男人探出头来。
腿边还站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干什么？”
他用本地话问。
周金贝大致跟他解释了一下，想借他们的雨伞。
男人用本地话叽里咕噜说了几句。
大概是，关我什么事，一个外地佬什么什么的。
把门重重关上了。
至于吗？
借把伞而已，又不是吃你家东西！
她又换了一家。
是个带孩子的女人，看年龄不是很大。
谁知态度也很不好。
把一把扔在院子里，伞骨架完全散开，只剩一点点雨布搭在上面。
破旧的不能再破旧的伞指给她看，然后也把门关住了。
周金贝被打击得信心全无。
在南城，找陌生人借100块钱估计都没像他们这么难。
反正已经湿了，干脆就这样吧。
她一脸沮丧地又走了回去。
雨水连成了串，顺着阿钟的头发，鼻梁，下颌线，一串串往下流。
他已经把旧轮胎取下来了，支起了千斤顶，正在把新轮胎往上按。
感觉到周金贝回来了，他扭头一看，手里空荡荡的。
“你干什么去了？”
周金贝冷得嘴唇发抖，走近他身边，蹲下，双手抱住胳膊。
“借雨伞去了，不过没借着。没想到这里的人这么坏。”
情况已经这样了，阿钟倒是坦然。
笑笑：“没关系，很快就能走了。是不是很冷？”
“刚刚让你别下来，你非要下，现在车身斜着，也没法上去，先忍忍吧。”
他一条腿跪在泥巴里，大手有力地在螺丝上旋转。
侧脸刚毅，肌肉紧实，一副非常爷们儿的样子。
以前都是见他作文职上的事，这么耗费体力的事还是第一次见。
周金贝自以为冷静下来的心，突然又开始突突乱跳了。
就这样定定看着他。
看着他用尽全力把螺丝拧紧，把千斤顶卸下来，烂轮胎推去草丛里扔掉，关上后备箱，在旁边的水坑里洗了洗手…
一切都是那么爷们动人。
忙完，阿钟发动车子，打开座椅加热，才跟周金贝说话。
“穿着湿衣服不舒服，等车子热了，我坐前面，你在后面把它脱了。”
“拿抱枕盖上，应该不冷。我直接送你回酒店。”
啊？
要把湿衣服脱了再上去？
周金贝下意识问：“那你呢？”
“我不行。会被交警抓的。”
周金贝不说话了，感觉阿钟这并不是个好主意。
再说，没了衣服，等下她怎么回酒店？
阿钟见她不说话，扭头瞟了一眼。
“我只是怕你被雨水浸时间长了感冒而已，衣服我中途下去帮你再买…”
“你要觉得不方便就不脱了。走吧，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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