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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床上，敏儿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整个人躺的笔直，好像一根木头。
柔顺的头发散在洁白的枕头上，那么安静柔弱。
只可惜，脸上疤痕还未消退，还在时刻提醒着她不久前刚刚经历过什么。
战北爵活了这么久，自诩见过很多场面。
当初姜南方突然跟他离婚，跑路，偷偷背着他生下孩子…
无数件让他情绪失控的事他都没这么难受，因为，他清楚，那些事性质跟这件事性质不一样。
他很清楚遭遇这种事对一个未经人事的女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
敏儿年纪还这么小，他好怕她的心理健康从此被毁。
她原本不用遭遇这些的。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
虽然曾经的生活也很苦，但她干干净净，迟早会在未来遇到一个爱她的男孩子。
坦坦荡荡跟他谈恋爱。
而现在…他不知道得花多大的力气才能修复好她。
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战北爵都坐下好久了，敏儿也没转头过来看他。
战北爵只能主动跟她说话。
“看什么呢？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敏儿不说话，目光空洞洞的。
战北爵把她手拿过来握，这才发现她手上也受了很严重的伤。
指甲裂了，指甲缝里全是黑紫的血迹。
手背上还有被牙咬过的一个个痕迹。
眼皮一颤，他不敢再看，把手又放进了被子里。
“敏儿，心里有话就跟我说，我在呢，你说什么我都听。不要一个人憋着。”
无声的眼泪顺着眼眶又滑了下来。
敏儿顿了好久，缓缓把头扭过来。
“我想我妈了，我想去看我妈。”
不抱她起来根本不知道她的伤势有多严重。
战北爵再次后悔，今天下手太轻了。
他是正常人，根本无法想象那些那些人渣的变太程度。
敏儿伤得极重，医生没给她穿病号裤子。
两条腿上全是青青紫紫的伤痕。
撕裂很严重，动一下，全身肌肉都是抖的。
战北爵掀开被子想抱她起来，看到这一幕，又无奈地把被子盖了回去。
“我接她过来好不好？或者，如果你不喜欢这里，我们回家。我让她去家里看你。”
“不要，我要起来。你拉我起来。她看到我这样会害怕的。”
“敏儿乖，医生说你现在还不能走路…”
敏儿突然情绪失控，拿手狠狠地捶了一下自己脑袋，声音尖厉地叫嚷。
“不要跟我说这些！不要跟我说这些！我不想听！”
“我知道我破了，我现在像一个被人拆了线的玩具布偶，破破烂烂像垃圾一样恶心！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你不要再提醒我了！”
战北爵知道她会厌弃自己，但真正听见她用这么夸张的词形容自己，心里还是跟针扎一样。
他突然很胆怯，很怕惹她不开心。
蹲下去，耐心哄她。
“好好好，我错了。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不拦你。我去给你拿衣服，稍等一下。”
姜南方已经叫人送了衣服过来。
许是为了掩盖她伤痕累累的双腿，送了一条很宽松的休闲裤和宽松的卫衣。
战北爵去到病房外面，让敏儿自己穿。
时间过去很久，久到战北爵都抽完两支烟了，病房里还没动静。
敏儿现在精神状态不好，战北爵怕她出什么事，轻轻叩了叩病房门。
“敏儿，你好了吗？要不要我叫人来给你帮忙？”
话音落，“啪嗒”一声轻响，门从里面被拉开了。
敏儿脸色惨白的不像人类，满头大汗，浑身发抖。
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一样痛苦地朝他挪了过来。
“好了。”
战北爵实在不忍心看她这样折磨自己。
“我抱你吧，好不好？”
“我有腿，自己能走。”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敏儿。当初我受重伤，行动不便的时候，我还不是什么都听你的？”
“听话，让我抱你下楼，等去到阿姨面前，我一定不会让她看出来什么好吗？”
敏儿抬头，定定看了他几秒，终于点了点头。
战北爵把她抱起来，她有气无力伏在他胸口。
突然笑了笑。
“我以为我们在地下室的那段时间你早忘了呢。”
强大的愧疚，悔恨，带着回忆席卷而来。
战北爵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的问题。
他只觉得自己像个忘恩负义的人渣。
为保证行程私密，战北爵亲自开车，两人悄悄去了疗养院。
进病房的时候，敏儿妈妈正蹲在地板上种一盆花。
天气很好，阳光洒在她身上，照着她瘦弱的背影，看起来还蛮恬淡自然的。
敏儿伸手拍了拍自己脸，让脸上有些血色，又揉了揉嘴唇。
“我看起来还好吗？”
“挺好的。你一直都很漂亮。”
敏儿又抓了抓头发，轻轻在门上扣了扣。
“妈。”
两人坐下，开始聊些有的没的。
母亲貌似精神状态不错，实则已经开始遗忘很多东西了。
医生说有痴呆的前兆。
她絮絮叨叨跟敏儿讲了她的花，窗外飞过的小鸟，疗养院的饭菜。
总之，在这蛮开心的。
好像把以前不开心的事都忘了。
一个多小时后，敏儿心满意足离开了病房。
坐上车，她好像精神状态也恢复了一点。
“看到我妈比以前过得开心我就放心了。”
战北爵好开心她能说出这种话。
“一切都在变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要对生活有信心。”
明敏儿看得出来，战北爵在小心翼翼，在如履薄冰，在照顾她的情绪。
好难得呀。
在南城实力这么雄厚，几乎受万人景仰的战北爵。
哪怕在最落魄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小心翼翼过的战北爵。
今天居然用这种姿态对自己。
敏儿一时不知自己该觉得荣幸还是讽刺。
“你赶时间吗？”
系好安全带，她突然问了战北爵这个问题。
让他蛮惊喜的。
看来母亲情况有所好转，还是给了敏儿很大心理安慰。
感觉状态恢复了不少。
“不赶。今天我是你的私人保镖兼司机，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是不是想有什么事想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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