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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酒抿了一口茶,没接话。
皇上亲自安排进来的女人,铁了心要给萧廷琛娶进门的,哪儿那么容易赶走?
外面的婢女匆匆进来:
ldquo;娘娘,不好了!萧家来了人,正在府外闹着呢!rdquo;
ldquo;哪个萧家?rdquo;
ldquo;是尚书府萧家。rdquo;婢女擦了擦额头细汗,ldquo;尚书夫人和萧公子坠崖而亡,尚书府立即乱了套。萧尚书年纪大,听到消息就晕死过去,醒来后安排好他们的后事,便吵着要来雍王府。现在担架就在府门口摆着,奴婢听说,萧尚书似乎是要住进咱们府里。rdquo;
苏酒怔住。
霜降替她惊讶,一字一顿:ldquo;萧尚书,要住进雍王府?!rdquo;
婢女忧心忡忡,ldquo;正是呢!萧尚书在府门外哭,说他成了孤家寡人,孙子又不孝顺,没人给他养老送终,不知如何是好之类的话。不少人在府外围观,听说已经有谏官准备联名弹劾王爷,告他不孝。rdquo;
霜降气得不轻,ldquo;这个糟老头子!主子落魄时他不闻不问,主子发达了,他倒是死皮赖脸要上门!如今他夫人孙子都死了,他就更有上门的理由了!rdquo;
苏酒抚了抚裙摆。
尽管祖母和萧秉文和离了,但小哥哥确实是萧秉文名义上的孙子,跑都跑不掉。
赵氏和萧瑞一死,萧秉文住进雍王府养老,外人看来天经地义,半点儿毛病都没有。
只是hellip;hellip;
如果萧秉文是个心地慈和的老人也就罢了,就他那副德行,如果住进来,小哥哥心里不膈应才怪!
她烦恼地揉了揉眉心,ldquo;去门口瞧瞧。rdquo;
来到府邸外,果然瞧见四周围了不少人。
都是官宦家的小厮、婢女,大约是为了给自家主子打听消息的。
萧秉文病恹恹地坐在担架上,额头扎着一块白布,随行的人也都披麻戴孝,还有哭天抢地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雍王府哭丧的。
注意到苏酒出来,萧秉文哑声骂道:ldquo;不孝的东西!还不把我抬进府?!rdquo;
苏酒立在檐下,嗓音温软,ldquo;萧尚书府里的丧事还没办完,这么着急登门,所为何事?rdquo;
ldquo;所为何事?!rdquo;萧秉文冷笑,ldquo;我夫人和瑞儿都没了,如今没个去处,只能住在我孙子家里!如果萧廷琛今日敢把我拒之门外,我明日就要告上金銮殿,问问皇上,何为孝道!rdquo;
大齐十分重视孝道。
比如顾樨逝世,萧家的两位老爷就被停官罢职,以便扶棺回江南,在江南守孝三年。
萧秉文拿ldquo;不孝rdquo;做文章,苏酒根本没办法替萧廷琛回绝他。
她思考了半盏茶的时间,终于松口,让谷雨带人把萧秉文抬去明珠苑。
今日神武营很忙,萧廷琛直到入夜才回府。
苏酒替他除去外裳,捧了温水给他洗脸,顺便把元拂雪和萧秉文的事情告诉了他。
萧廷琛搂住她的细腰,在烛火下认真地凝视她的眉眼。
苏酒有点疑惑地摸了摸面颊,ldquo;我脸上有脏东西吗?rdquo;
ldquo;没有。rdquo;
ldquo;那你看着我什么?rdquo;
ldquo;我在琢磨,我的女人怎么就那么贤惠?rdquo;
元拂雪进府,她不吵不闹不吃醋,心平气和。
萧秉文一把年纪却耍无赖,在府门口拿ldquo;不孝rdquo;当借口使下马威,她并不恼怒地受着,还把他抬进府里住下,在外人面前维护了他萧廷琛的孝道。
如洛梨裳所言,他娶了个贤惠的女人啊!
吾妻当如苏酒,莫不如是。
男人目光灼灼。
苏酒被他夸得难为情,含羞带怯地别开视线,ldquo;我才没有那么好hellip;hellip;rdquo;
ldquo;傻姑娘,rdquo;萧廷琛弯腰凑到她面前,点了点她的鼻尖,ldquo;这种时候,你该问我要奖赏才是。花楼里的姑娘动不动就撒娇讨赏,你也该学学。rdquo;
说完,才察觉失了言。
苏酒脸上的绯红褪得一干二净。
她小脸苍白,转身钻进床帐。
她把自己蒙在缎被里,开始细声啜泣。
萧廷琛急忙追过来,ldquo;苏小酒hellip;hellip;rdquo;
他想扯开缎被,苏酒却紧紧抓住被子,哭腔委屈:
ldquo;花楼里的姑娘?在你萧廷琛眼里,我就只能和花楼里的姑娘相提并论?是,我只是个侧妃,只是个妾,只是个玩意儿!你欢喜我时,我便是你的女人。不欢喜我时,就像你那晚在猎场时所说,可以随时休弃,可以随时送人hellip;hellip;萧廷琛,我讨厌你!rdquo;
萧廷琛急了。
他只是希望苏酒能够活得自由,可以像别的女孩儿那般肆意妄为,可以对他任性撒娇。
在他眼里,她从不是可以随意送人的物件儿。
他趴在缎被旁,声音小小:ldquo;苏小酒,我错了hellip;hellip;rdquo;
少女哭得更加委屈。
萧廷琛神情黯然。
他知道做妾是委屈了她,从一开始就知道。
而她从一开始,就把那份痛苦埋在心里,甚至从不曾埋怨他。
他刚刚那番话,彻底勾起她埋在心里的痛苦,彻底伤了她的心。
萧廷琛烦恼地抠了抠缎被上的绣花。
他只会和苏酒斗嘴打架,安慰人这种事,真的不擅长。
仔细想想,苏小酒不怎么爱金银珠宝,也不怎么爱绫罗绸缎、珠钗首饰,对权力似乎也没什么渴望。
她像是遗世独立、清心寡欲的一株青莲,外人以为她温婉可亲,却不知真正走进她心里,需要花费多少时间和心力。
而今,他的胡言乱语又伤了他们的感情。
萧廷琛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良久,他实在想不出法子,只得凶巴巴地威胁她,ldquo;苏小酒,你再躲在被子里哭,我就把你捆进被子里。rdquo;
苏酒继续哭。
萧廷琛ldquo;啧rdquo;了声,取来绳子,用缎被把苏酒一层层卷起来,从外面给她捆得严严实实。
苏酒:ldquo;hellip;hellip;rdquo;
她被卷在被子里,还捆得那么紧,挣都挣不出来。
萧廷琛自己说错话,却来威胁她,威胁不成,居然真的把她捆了起来,他还要不要脸?!
萧廷琛好整以暇地坐在榻边,望着榻上那只ldquo;巨型毛毛虫rdquo;,好心情地拍了拍,ldquo;还哭不哭?rdquo;
苏酒好想咬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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