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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妙语捏着手里的包袱，心里暗叫倒霉。
糟了，摸鱼被老板看见了。
湛沛霖也随着声音看过去，身子站得笔挺。
凌妙语僵笑着一张脸缓缓回头去看他，不自然地把手藏在身后，“大少爷回来了，奴婢这就去给大少爷备上茶水……”
“不急于一时。”华晟弘一把拽住她刚走出几步的衣领，生生止住她慌张逃离的脚步，“他是？”
这是问湛沛霖呢。
凌妙语一听不是跟她问责，心稍稍放下了些，殷勤着介绍，“这是府里婢女湛晴的哥哥，湛大哥。”
湛大哥？
叫的倒是亲热。
华晟弘颇为矜贵的点了点下巴，眼神也随意的往湛沛霖身上扫了眼。
这人生得有几分黝黑，除了长得有几分清秀，也没什么打眼的。
华晟弘轻哼了声，眸色深了几分，视线在凌妙语身上停留了一会，才冷声道，“愣着作甚，本少爷还渴着呢！”
凌妙语看着华晟弘直了直眼，都无语了。
刚才不还不急于一时来着！
怎么没渴死你？
凌妙语暗暗腹诽，却也巴不得早点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正想和湛大哥打个招呼便走，却见湛大哥脸色不知何时灰沉了几分，像是身体不大舒服的样子。
凌妙语有心想问上几句，可感觉到自己身后那道寒气逼人的视线，果断作罢，连忙加紧步子跑了。
等凌妙语走了，华晟弘也懒得跟湛沛霖废话，抬步便欲走。
可他不想说不意味着湛沛霖没话说，他抬步的刹那，湛沛霖便缓着声开口，语调有些沉闷。
“想必您便是华府大少爷吧？”
试探他？
华晟弘迈出一步去，恰好与湛沛霖之间的距离拉进了些。
华晟弘面上一片沉默肃然，狭长的凤眸有几分凌厉的波光闪过，“有事？”
“久闻华家大少爷龙章凤姿、气质卓然，颇有几分华尚书年轻时的风采。”湛沛霖一双眼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他的脸，仿佛透过这张脸看到了另一个人。
华尚书，便是华晟弘已故的父亲。
提起父亲，华晟弘脸色霎的冷下来，凤眸危险的眯起，言语也不似方才那样随意。
“谁给你的胆子提起我父亲，莫非你觉得有个相识的人在本少爷身边伺候，就可以随便攀扯吗！”
华晟弘声音彻底阴沉下来，双目狠厉地瞪着湛沛霖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生撕了。
卢毅吓得手心脑门直冒汗，恨不得上前将两人隔开，却也不敢贸然上前。
谁不知道华老大人是大人的心病，当年没能及时赶回来见老大人一面，少爷心里一直有所悔恨呢。
谁知就这个不长眼的，偏也不要命地往枪口上撞。
这可如何是好。
正当卢毅以为，下一秒自家大人可能就要下令拿下这个不要命的时候，湛沛霖却是猛地动了动身体，弓身一拘礼，嘴上道着，“今日在下唐突冒犯了……”
还欲说什么时，一道柔软清丽的嗓音却是忽的从华晟弘身后响起，匆忙的脚步声快速从华晟弘身侧略过，“哥，你方才做什么了？”
湛晴收到凌妙语的消息，满心欢喜的赶过来，却不料见到自家哥哥朝大少爷低三下四的模样。
大哥他向来一身傲骨，不轻易向人折腰，也从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她不信哥会轻易给人赔不是。
上前扶起大哥，湛晴心底也上来几分气，垂下头便闷闷地问，“大少爷，敢问我哥做了什么冒犯的事？”
华晟弘忍着怒在湛晴脑门上扫了一眼，依稀记得这婢女好像是和凌妙语相近的那个。
果然，她们都是找一块去了。
“你这婢女，倒是没规矩，擅自出府，以下犯上，还把我华府放在眼里吗？”华晟弘淡道。
湛晴脸色蓦地变得煞白，方才只顾着给大哥寻个公道，情急之下根本是忘了！下人在主子面前哪有什么公道可言。
“卢毅。”华晟弘抬步转身，只冷冷跟身后的卢毅吩咐道，“把这婢女发卖出去吧。”
“是。”卢毅知道，这兄妹二人今天可谓是触碰了大人的逆鳞，只是发卖出去没把那湛晴打个半死，已经是格外宽容了。
湛晴站得不远，华晟弘的话她都听了个明白。
自己，要被从华府发卖出去了......
膝盖一软，湛晴差点没站稳，还是湛沛霖眼疾手快上前扶住她才不至于跌倒。
湛沛霖此时倒是异样的冷静沉稳，默默看着华晟弘逐渐消失在正门的身影，眸子深处一抹别样的情绪一闪而过。
......
凌妙语老老实实备好茶水，一脸乖觉的守在门口许久，也不见华晟弘进来，也不知方才说渴死的又是谁。
她正百无聊赖地站着，却忽见华晟弘面色阴沉的大步走进来，身后跟着一脸战战兢兢、谨小慎微的卢毅。
凌妙语眼通鼻鼻通心，见状不好，连忙缩着脖子垂下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华晟弘大步进了房，便大力将门甩上，连卢毅也被关在了外面，而华晟弘全程视线连往旁边斜也没斜，浑身散发着冷飕飕的气势。
卢毅被猛地碰了一鼻子灰，悻悻的收回脑袋来。
倒是凌妙语好奇谁能让华晟弘生这么大的气，大着胆子用气音朝卢毅问，“大人这是怎么了？”
大人的伤心事，卢毅不好对外人细说，只讳莫如深打的摇摇头，让她警觉着伺候。
凌妙语想着反正这事和自己没关系，也就没多问。
可当晚，就有一件事传进凌妙语耳朵里。
湛晴竟然被华晟弘亲口下令发卖了。
而且动作极快，从下令到湛晴离开华府不过一刻钟。
她心下骇然，今日上午时还一切相安无事，怎的湛晴忽然就被发卖了？
莫不是......与湛晴她哥有关么？
凌妙语脑海中快速闪过方才与华晟弘碰面时湛大哥脸上的异样。
可她上次问过湛晴，湛家与华府无冤无仇，湛大哥又怎么会对华晟弘不逊。
尽管凌妙语心乱如麻，可事到如今湛晴被发卖已成定局，即便自己再如何探求其中缘由也无能为力。
只盼着，湛晴在新主子处能相安无事吧。
“啪——”
华晟弘屋内，传来一道瓷杯落地的清脆响声。
凌妙语竖起耳朵听着，生怕没听见里屋华晟弘喊人的声音。
可不知过了多久，屋内也迟迟没再响起任何声响。
这夜，直到卢毅处理完华晟弘交代给他的事情，这才顶着一身夜露回到竹溟院。
凌妙语不敢多说话，行了个礼就回自己屋里了。
这一夜，凌妙语睡得极其不安稳。
在睡梦中，华晟弘得知了她就是那个一直以来对外隐藏身份的占星师，勃然大怒，当即让卢毅把她发卖到皇城里最有名的风月场所......
梦醒时，凌妙语不禁轻呼出一口气来，手扶着脑门，这一试才发现这梦竟然把自己吓出一头冷汗。
就算自己死，也绝不会让华晟弘发现她就是占星师的！
凌妙语暗暗下定决心。
可是，仅和自己有过几面之缘的惠科都竟然能在大街上一眼将她认出来，那华晟弘若是见多了，岂不是也......
凌妙语越想越不妙。
这几天还是继续着在华府避避风头吧。
这么想着，凌妙语从床上爬起来，竟发现娘不知何时早已醒了，此时正侧躺在自己身边细细看着自己，一脸疼惜。
“娘，怎么醒的这样早，你还伤着，竟也不多睡会儿。”
凌妙语上前勾住娘的臂弯，把头斜靠在娘的身上。
“妙语，你昨日去找你爹，没伤了自己吧？”凌母伸手揽过女儿的头，轻轻抚着。
“娘你放心，我心中有数，下手有轻重的。”
闻言，凌母只当是女儿是在宽慰自己，她的女儿自己知道，妙语天生四肢纤细，只会做些粗重活计，打人这些事她向来是做不来的。
“他毕竟是你爹，有些委屈，我们母女俩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凌母声音似有几分哽咽。
凌母对原主极好，即便是要她的命她也丝毫不会含糊，可就偏偏对自己那个窝囊的嗜赌成性的男人一点法子都没有。
说着这儿，凌妙语心头倒是浮上一个想法。
“娘，你有没有想过，和那个男人和离？”凌妙语嫌叫那个渣爹恶心，便索性喊他。
凌母一听，轻抚凌妙语乌黑发丝的手一抖。
虽说官府允许没有感情的夫妻之间可以和离，但是和离的，毕竟还是少数。
凌妙语知道，古代妇人受传统观念洗礼，老旧观念根深蒂固，娘可能宁愿一直有这么层恶心的关系在委屈着自己也不愿意和那个渣爹和离。
可凌妙语却是打定了主意。
家暴只有一次和无数次，那渣男既然敢动手打娘，并且娘也一副习惯隐忍的模样，那他必定是个惯犯。
想起娘以后可能还要被打成满身是血的模样，凌妙语就遍体生寒，恨不得马上去把凌启正给撕个稀巴烂！
这个婚，必须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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