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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黎明收到东海市人民医院院党委副书记于萍的电话。
大概意思是，
美东中心与东海市人民医院构建医联体，并开设联合病房、建设高标准手术室等项目的提案，在刚刚结束的东海市人民医院院长办公会上审议通过，与之约定签署协议的具体时间。
高黎明非常高兴。
表态说当然是越快越好。
最终两人商定，签约仪式定在第二天上午八点整。
时间紧，任务重。
高黎明立即行动起来。
与美东中心副主任孙庆宇分头行动。
有的联系各大媒体记者采访，有的到大会议室布置会场，有的印发相关提案资料。
正忙得不亦乐乎，美东中心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刘枫。
几天不见，此人明显发福了许多。
再加上大金链子、小金表，腋下夹着鳄鱼皮包，看上去红光满面，一副暴发户的架势。
上来就将一张名片拍在高黎明的桌面上。
红枫树医疗器械公司总经理。
是来谈业务的？
还是与崔金淑复合之后的耀武扬威？
高黎明早就听说过这家专门经营欧美进口手术耗材的公司，只是猜不透刘枫的心思。
“刘枫，突然来找我，啥意思这是？”
“看不出来吗？当然是正儿八经地跟你老高谈生意。”
高黎明愈加错愕。
也不清楚这话是真是假。
“你刘大公子这是拜神进错庙门了吧？就算是想推销欧美进口手术耗材，也应该到隔壁普惠和合总医院去呀！我们美东中心肯定没这个采购能力。你有事说事，别开玩笑了。”
“普惠和合总医院及其下属几家医院有我女朋友打招呼，已经实现欧美进口手术耗材全覆盖，就不劳你费心了。”
啪！
刘枫把鳄鱼皮包丢在桌面上。
仰靠在椅子上，两只脚交叉搭上桌面。
“还是谈谈你我之间的合作吧！”
他显然有备而来。
脸上挂着奸商般的笑容。
“老高，我是实在没有想到，也就一眨眼的工夫，你们美东中心就鸟枪换炮改头换面啦？堪比速度惊人的进化变异，你们从一只不起眼的蚊子居然长成了威风八面的大恐龙。”
“这话从何说起？”
“跟我打什么马虎眼？我要是没有得到确切消息，也不会主动登门拜访。东海市人民医院那边刚刚过会通过，跟你们美东中心构建医联体，积极推进联合病房、高标准手术室建设，别以为我不知道！”
消息够灵通的。
高黎明不禁感慨。
这刘枫是刘院长的宝贝儿子。
东海市人民医院任何风吹草动，恐怕都躲不过他那双贼溜溜的小眼睛。
“你也听说啦？”
“废话！”
刘枫掰着手指头，说给高黎明听。
“一旦与东海市人民医院构建医联体，你们美东中心就算是抱上了大腿，方方面面不多说，单是联合病房和高标准手术室建设，就能让你们这家小小的基层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升格为社区医院。社区医院什么概念？三级手术你们都能做！还不是财源滚滚来！”
“瞧你说的，这还八字没一撇呢！”
“不是明天签约吗？”
“你连这都知道？不会在老子的办公室安装窃听器了吧？”
“滚一边去吧！”
刘枫哈哈大笑。
差点儿从椅子上掉下来。
高黎明思来想去，正色道：“刘枫，我们是老同学，能跟你合作肯定合作，这一点你尽管放心。不过，据我了解的情况，按照我们美东中心有关手术耗材的管理规定，采购价格是有上限的。欧美进口手术耗材价格过高，恐怕超限采购不现实。”
“报价高不高，还不是你说了算。你高黎明是谁呀？美东中心主任，正儿八经的一把手。”
“那也得按管理规定来吧？”
“规定可以改，你想怎么改就怎么改。”
刘枫敲了敲桌面。
拽着椅子，朝高黎明这边凑近了些。
“知道什么叫市场经济吗？知道什么叫随行就市吗？知道什么叫一分钱一分货吗？”
刘枫大言不惭，开始给高黎明上课。
摆事实，讲道理。
举例说明其他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在升格社区医院工作中的一系列匪夷所思的骚操作。
其中就包括明里一套、暗里一套的手术价格双轨制。
“老高，你不能太死心眼儿啊？人家患者得了病，到你们医院来进行手术，可不是为了省钱，而是为了保命。所以，你们美东中心也可以推出手术价格双轨制。”
“简单来说就是，患者愿意多花钱手术的，你们也别拦着；患者不愿意多花钱的，你们也别做工作。全凭自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什么叫管理规定啊？规定既是给上头看的，也是给那些不懂门路的傻子们看的！”
“你老高应该做个聪明人！”
刘枫得意地捻着手指。
这是一个赤裸裸的数钱动作。
他试图以此来说服高黎明做决定，劝对方不要再犹豫了。
“鉴于你我老同学的关系，回扣肯定给你最高返点，如果你们美东中心高标准手术室建设顺利的话，多了我可不敢说，到明年的这个时候，至少你能在市中心买套房。”
“这么多？”
高黎明之前并没有接触过高标准手术室的经营。
没想到欧美进口手术耗材的利润有这么高。
他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一副没见过世面的蠢样子。
刘枫见状知道自己已经初步达成了目标，从鳄鱼皮包里掏出一份协议摆在高黎明的面前。
“行了，这是供货协议，你先简单搂一眼，回头儿我们再找机会详谈。”
“好，我一定仔细看，认真学习。”
高黎明以为刘枫要离开了。
站起身来准备送他出门。
不料，
刘枫稳坐钓鱼台。
还朝他摆手，示意坐下。
“哎，还有一件事情没问你呢！”
“啥事？”
“崔金淑以前就在你们美东中心任职？”
“对。”
“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跟崔金淑的过去？是不是藏着私心呢？”
刘枫步步逼问。
高黎明一头雾水。
“你俩的事情，我倒是听说过。现在你跟崔金淑挺好的？”
“涛声依旧，破镜重圆。”
刘枫明显很得意。
摇头晃脑，自得其乐。
“其实我也没想到崔金淑回心转意，好像跟你老高多少有点关系。哎，我就纳了闷了，崔金淑是大佬崔龙成的亲闺女，身家亿万的豪门千金，貌若天仙的绝世美女，你怎么会轻易放手？吃错药了吧？”
“说来话长，还是不提了吧！”
“好！”
刘枫对高黎明的表态很满意。
心里所有的提防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老高，我为什么拿你当朋友？就是佩服你遇事能拿得起放得下。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我们两个往前看，所有的恩恩怨怨、儿女情长，在赚大钱面前根本不值一提。祝我们合作顺利！”
刘枫主动与高黎明握手。
之后扬长而去。
高黎明简单翻看刘枫留下的那份欧美进口手术耗材供货协议，一时拿不定主意。
他心里非常清楚，某些进口手术耗材确实质量很好。
虽说价格不低，但是可靠性较高。
多一项选择，总归是好的。
高黎明做事比较谨慎，直接去找副主任孙庆宇。
将刘枫来访的目的坦言相告。
并，
留下这份供货协议。
请孙庆宇也认真看一看，两人再找时间讨论。
……
下班之后。
高黎明直接驱车前往美东精神病院看望母亲。
其实，
母亲在住院期间，有专业医护人员照料。
方方面面可谓悉心备至。
而且，
每天还能收到宋子轩的单独汇报。
本来不需要家属跟着瞎操心，但是高黎明依然放心不下，总想来美东精神病院看一眼。
另外，王颖家离美东精神病院比较近。
经常来陪高母说说话，做做运动之类的。
女友王颖的这一孝心备至的表现，让高黎明尤为满意。
穿过鲜花盛开的花园式庭院，正要步入美东精神病院住院楼，高黎明无意中扭头，竟然看到个熟悉的身影。
崔金淑？！
跟她在一起的是宋子轩。
两人挨得很近，正低声交流。
崔金淑来这里做什么？
要知道，她现在是普惠和合总医院的常务副院长，是普惠和合方面的主要领导之一。
身份地位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
完全没有必要亲自与宋子轩沟通什么。
难道她与宋子轩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交易？
还是宋子轩胳膊肘超外拐？
高黎明好奇心顿生，借着花园里茂盛的绿植为掩护，做贼似的悄悄朝那边摸了过去。
小桥流水，鲜花盛开。
崔金淑和宋子轩站在一起。
一个美艳无双，一个帅气逼人，
金童女友，十分般配。
“就不能再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崔院长，我承认你开出的福利待遇非常诱人，到美西中医院担任副院长，也确实是被你高看一眼了，可是美东精神病院刚刚开始试营业，高主任也很信任我，把这副重担交给我，怎么能说走就走呢？再说了，我总觉得你现在积极挖墙脚，有针对高主任的意思。”
“你想多了。高黎明算得了什么？如今我是普惠和合总医院的领导，考虑更多的是普惠和合的发展。”
崔金淑耐心地劝解道。
看宋子轩的眼神有些异样。
“另外，我们两个曾经是同事，彼此也算知根知底。我当然知道你宋子轩的本事，在美东精神病院任职实在太屈才了。”
“普惠和合美西中医院好像也不适合我吧？毕竟我学的不是中医，而是精神医学专业。”
“暂时的。”
崔金淑东张西望。
压低了声音。
“小宋，你是我的人，如果直接到普惠和合总医院担任高层领导，恐怕难以服众，所以我就想到让你先去普惠和合美西中医院担任副院长，为期一年。曲线救国，迂回前进，你懂我的意思吧？”
说着，崔金淑轻佻地拿肩膀撞了宋子轩一下。
似乎是想鼓励对方尽快下决心。
宋子轩有些犹豫。
愣愣地望着崔金淑，一时拿不定主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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