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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福盛的安排下,一只檀香木棺也进了长乐宫,采薇由几个小太监抬着躺了进去。
陈贵妃说采薇这丫头值了,能在皇宫里受到了这般待遇也是从古至今的头一遭了。
我看着采薇穿着嫁衣盖着红色的盖头,躺进了棺木里。我扶着棺材又是一下没忍住掉起了眼泪,陈贵妃扶着我,道:“皇后娘娘,您瞧瞧这大喜的日子您这是做什么呢!这可是采薇的喜事,可不兴哭的。”
“是,不能哭,今儿可是好日子。”
陈贵妃将我拉开,示意太监盖棺,我拦住了他,道:“别钉死,她现在有夫君。她的夫君...还未见她最后一面。”
从长乐宫到宫门口约摸要行径半个时辰,一路上,我都在为采薇扶棺,陈贵妃走在我左后方,小心的扶着我,明霞站在采薇棺椁的右侧,福盛捧着圣旨走在最前方,我们的周围身后跟了长长的队伍,队伍之中包裹着我给采薇备下的几大箱子嫁妆。
没有锣鼓奏乐也没有纸钱白幡,甚至这一队送亲的人面上都没有任何喜色。
宫道两侧路过的宫人纷纷站至一旁低着头行礼。
鸟儿低飞盘旋,叫声凄然,这便是喜丧吧......
行至宫门口,穆沉舟和顾慕云已然等着了,穆沉舟守了他的诺言,骑着高头大马,备了八抬大轿,给足了排面,除了他的面上也是没有喜色外,一切都与寻常接亲没有任何不同。
我们一行人在宫门口站定,采薇落了棺,顾慕云和穆沉舟上前来向我行礼,我颤抖着手将穆沉舟扶起,哑声道:“对不起了穆将军,本宫没办法将采薇好好的交给你了。”
穆沉舟冲着我又是一拜。
我和陈贵妃与明霞皆是退至两侧,穆沉舟脚步缓慢的行至采薇的棺材旁,他弯腰扶棺,颤着声音问我道:“皇后娘娘,能开棺吗?我不想这般带她走。”
陈贵妃欲要阻拦,我按住她,点了点头。
棺材盖未上钉子,穆沉舟一推便打开了。他红着眼,抖着手,弯腰抱起了采薇。
我脚下轻挪了两步,攥着手,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来,穆沉舟走回我面前,又是一礼:“谢皇后娘娘将采薇嫁与我。从今往后,我与采薇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我含着泪点着头,如鲠在喉,半天连一句提前备好的祝词都说不出。
陈贵妃见状,道:“穆将军,采薇就摆脱您了。”
穆沉舟冲着她微微颔首,转身便往宫外走,我不自主的便是提步蹒跚的跟着他走了两步,直到他即将要迈步出了宫门,我叫道:“采薇啊!采薇....好好的啊!”
穆沉舟头也没回,采薇红色嫁衣的衣角随着他的走动微微晃着,我的目光一直随在穆沉舟的身上,他迈步跨出了宫门,我再也撑不住了,跪坐瘫倒在地上。
我早前安排好的采薇的随嫁队伍,抬着我给她备的嫁妆与我擦肩而过,我看见一门之外的穆沉舟将采薇抱上了轿撵,顾慕云朝我行了个礼,福盛也随着最后一个送别的宫人抬步出了宫。
一扇小小的宫门,我与我的采薇之间从此便是真的隔着永远了。
我嚎啕大哭,陈贵妃和明霞还有祁艳都守着我,身后的宫人也纷纷低着头,皆未敢发一言,宫门被缓缓的关上了,穆沉舟和采薇的身影也渐渐越变越小,直至再也瞧不见了。
上一次我这般送别的还是我的父亲,那天的雨下得可真大啊,父亲背影也是这般消失的,今日是个晴空万里的好日子,可我的采薇也不见了,她是真的,不见了。
我哭累了,就痴痴的坐在原地,坐着坐着又笑了起来,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在笑什么,只是单纯的觉得很是好笑。
采薇躺过的那口棺材也被一道抬走了,估计今日京中百姓又有了热闹看,皇家赐婚的天启将军娶了大盛镇国大将军府的义女是个没命的,从皇宫出嫁,皇后贵妃送亲,还带着口棺材。
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
我眼前一片发黑,身子变得轻飘飘的,向后一仰便再也没了意识。
陈贵妃和明霞还有祁艳吓坏了,所有人都将我围了起来,一边有人大喊着叫太医,一边有人让去叫皇帝,还有人在找轿撵。
我的心都已经麻木了,药石又如何能医的了我呢?
我离宫的前一夜,皇帝来了,他坐在我床榻边,伸手抚着我的脸颊,我闭着眼睛,可我是清醒的,我只是不想再见他罢了。
“棠儿......朕真的很想将你留在身边。其实你每次闹完,朕都会想是不是不该这样圈着你,起初啊,朕真的是将你当做了她的替身,因着你的年岁,你的样貌,你与她一般无二的家世,都是在朕记忆里,她最好的模样。
可是后来啊,朕发现你们渐渐的真的太不一样了,一开始朕...很是排斥,再后来也不知怎的,便有些喜欢上了你的这种不同。你就像是一只有着尖牙利爪的猫,可爱的紧。
你总说让朕不要自欺欺人了,朕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算是一种怎样的心境......对你又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棠儿,赌气出宫可不可以不要太久了,朕...真的会想你啊!只要你愿意待在朕身边,就算是有一天你说想要朕的命,朕也甘愿给你,可是眼下朝堂不稳,太子嘛,虽说有些小聪明但依然大任难当。棠儿,再给朕些时日吧,也再...陪一陪朕吧。”
我没忍住还是落了泪,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啊,一直以来他都是在装睡啊,当真可悲可笑。
我不用睁开眼都可以想见皇帝好看的眉眼间此刻挂着的浓浓落寞之态。
但他能怪谁呢?不过都是自找的罢了。
我刚进宫的时候,想过,若是能够用我一人换取安家满门平安,能用一己之力保护好我所在乎的所有人,那我便在这宫里,好好的耗着,耗一辈子也行,和那些女人斗个不死不休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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