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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晟上前三两下便制服了刺客，动作利索，不给他任何挣扎和反抗的机会。
虞宛矜感觉到了虞娅惜的血液不断地往外喷薄，手中温热又腥气的血让她大脑空白，已经失去基本的思考能力。
她只隐隐约约地觉得，生命似乎在流逝，而究竟是谁的生命，已经来不及管那么多，这一切都是在凌迟她。
“喻晟，你快救救她……救救她。”她口中喃喃，身体也发抖，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她在向喻晟求救。
他垂眸看着唇色发白的虞娅惜，要比眼前人冷静得多，想到今日虞宛矜所受到的刺杀，便一直沉眸不语。
她从未见过喻晟对人命如此冷漠，虞宛矜本就怕的厉害，见他没反应，也顾不得其他，用带血的手扯着他的衣摆，呆呆地坐在地上，仍是重复先前的话，“你快赶紧救救她。”
明明受伤的不是她，但她如此求救的语气也让喻晟软的一塌糊涂。
他不清楚虞娅惜想要耍什么阴谋诡计，但她挺身而出救了虞宛矜的命是真的。
他见证了太多人的生死，这点小事对他来说压根不能放在心上，但虞宛矜却没有，如果今日她这个便宜妹妹死在她身上，不知道小姑娘要难过到什么时候。
最终，他软下来了心，蹲下查看虞宛矜有没有受伤，刺探地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打量，看着她身上有不属于自己的血迹，又直直地皱了眉头。
“去将她带走，找个厢房，叫太医。”
他连虞娅惜的名讳也不愿意叫，直接命令小枫去救她。
小枫从她身上接过了虞娅惜，就近找了个厢房。
好在皇上出行，随身会有随侍的太医前来，但找了太医，也就代表着惊动了圣上。
“怎么有人性命垂危了？还是虞家的女娘？”皇上不可思议，一直认为这些人是冲着自己来的，但却没想到会让一个女娘落得如此严重的下场。
小枫摇摇头，不知该如何同皇上说这件事，总不好说这些刺客是冲着虞宛矜去的，还是应当由七王爷来陈述比较妥当。
皇上见他不知，便没再追问，只松了口，微微叹息着，“朕也一并跟过去看看罢，记得让虞相过来一趟。”跟着太医一起前往厢房救治，毕竟是虞家的孩子，倘若出了什么事，恐不好和虞相交代。
“前头血腥气重，莫要冲撞了皇上。”
皇后跟在后面，也颇为头疼，既皇上去了，自己也是要跟过去看看的。
在厢房内的虞娅惜奄奄一息，太医已经开了内服的方子，虞宛矜在此处守着，连忙派红樱去煎药，众人见皇上来了，不由得下跪行礼。
“虞二如何？”有下人给皇上上了坐，他轻轻按压着太阳穴，问道。
“虞二小姐幸得老天爷垂怜，没有刺中要害，自鬼门关捡了一条命。受到了好大的刺激才晕了过去，应当不多时便能够醒来。臣方才已经开过了药方，等煎了药便好了，还有外服的。”
太医认真回答了皇上的问题。
听到这话，众人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没有闹出来人命就好。
不出一盏茶的时间，虞娅惜便醒了过来，她觉得自己眼皮有千斤重，浑身上下是钻了心的疼，一点都动弹不得，原本她已经在虞宛矜怀里晕了过去，却意外被太医救治成功。
她动了动手，在思索这究竟是不是鬼门关。
“小姐你醒啦？皇上皇后，还有灵皇贵妃，都来看你了。”
红樱端来了汤药，开心地凑上前，面带笑意地看着她。
虞娅惜点点头，看到这么多人，忽然心生出一种紧张感，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这伤受的还算值得，倘若不受伤，几辈子才能见到这些人？
她嘴唇发白，嘟囔着请安的话，想要起来行礼，但发现使不上劲。
“还是不要起来了，好生休养着。”
皇后见她动作不利索，便出面装善解人意之人。
她微微颔首，又顺势躺了下去，脑子里却格外清醒，不断重复着自己冲上去替虞宛矜故意挡刀的画面，她当时偏了一下，幸好赌对了。
说明她命不该绝。
她手指用力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扯着棉被，幸好双眸隐在床帘内，旁人看不见她满目的不甘，只以为她身子虚弱，实在可怜。
还未等旁人过多安抚她，便听到了皇上身边的太监来报“虞大人来了”的信儿。
“快让虞相进来。”皇上放下了手中茶，准备同他问候一声。
到底是他们家的女儿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受了伤，即便他作为君主，也是不好不说些什么的。
虞渊明十万火急地赶来，看到皇上在里头，心也安了大半，连忙下跪请安，“皇上万岁。”
“快起来吧。”皇上见他满目愁容，示意他起身。
还未等虞渊明开口追问，皇上便主动安抚道，“方才太医已经看过虞二的身子，伤的重了些，但好在没有性命之危，虞相把心放在肚子里，朕那儿有不少补药，回头朕差人送到虞府去。”
他这话里的意思虞渊明是不可能听不懂了，意在安抚他的情绪。
“臣谢过皇上。”他作势便又要下跪。
直至虞渊明和皇上把该说的话说完后，他才前来看着虞娅惜。
这会儿她楚楚可怜，眼角渗着眼泪，而且手掌心也烫人得很，她一把抓住了虞宛矜的手腕，后者顺势坐在了她面前。
姐妹二人鲜少有如此亲近的时候。
“妹妹今日受苦了。”
想到她不顾自己安危便挺身而出的模样，虞宛矜心中感动不已，即便她先前做过不少恶事，但眼下这件，却是毋庸置疑地救了自己一命。
她向来恩怨分明。
“姐姐不必说这样的话，你我之前有诸多误会，我来不及跟你说，也没有机会跟你说，其实我心中对姐姐一直都很愧疚，想要找个机会弥补，这也算得上是弥补我心中对你的亏欠吧……”
她说了好一番的话，让虞宛矜心软的一塌糊涂。
她自诩活过前世，已经不那么在意这些感情，只想让欺负她的人付出代价，保护她的人得到善果。
但眼下发生的事让她有些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有些太过于一意孤行，而忽略了眼下所发生的一切。
她的确没法将从前虞娅惜做过的诸多错事当作没发生，但也认真地在心里把今日所发生的事记了一笔，“妹妹不必将从前的事放在心上，都已经过去了，你今日受伤，我也实在心疼。”
她眼中情绪不明，但不难看出她的确心中不舒服。
虞娅惜心中窃喜，很是开心，没想到她能真的因为自己的选择而相信自己，“大家都是亲姐妹，姐姐这话是在折煞我了，都没什么的。”
她转念一看，强行挤出来了个笑容，脸上的神情更加让人心疼，像一朵快要凋谢的花。
虞渊明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听到他们二人的谈话，心疼不已，轻声上前握住了虞娅惜的手，开口道，“女儿是好样的，父亲为你感到高兴。”
“爹，这是我应做的。”虞娅惜头一次见虞渊明对她表露这个表情，心中却觉得讽刺无比。
说什么好样的，无非是因为救了他心爱的大女儿吧，倘若救的是别人，他才不会这么说。
她只觉得已经将这家人的面容都看了个透彻，实在是恶心至极。
虞娅惜在古塔厢房经过简单地救治后，在喻晟的协助下准备被送回了虞府，为了避免有别的危险发生，他很用心地示意手下好生保护虞家全家。
在临行前，虞宛矜发现了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喻晟。
他生的长身玉立，远远望去又不近人情。
像极了话本子里描述的那般，如同这世上最清冷的圆月。
“今日之事，还要多谢七王爷。”
她一句“七王爷”，将两人的距离拉远了许多。
喻晟垂着眼眸，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掀起眼皮，直勾勾地看她脸上一副平静的姿态，睥睨着，像是要把她的心事穿透，惹得对方十分不自在，以至于涌现晕红。
他不知道她这个样子是不是在责怪自己当时救虞娅惜救的不够早，以至于让她险些命丧黄泉。
她是真真儿善良真诚，即便懂得了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道理，也不会真的这么做，除非是虞娅惜把她逼急了眼。
“都是小事，不必如此道谢。”他心底有千百句话想说，想责怪她态度平淡，但看她如小鹿似的眼，又不忍心把她吓着了。
“七王爷数次救我虞家于水火之中，也是我无以为报，”虞宛矜嘴角有些苦涩，这恩情越堆越多，似乎和她最开始的愿景有些背道而驰了，“如果有机会，我还是愿意鼎力相助的。”
她郑重地承诺让喻晟皱起了眉头。
如果不是因为有她，今日受伤的人他才不会多看一眼，而她的话却将自己说成了是个乐于助人之人。
虞宛矜将自己手边的衣服握成一团又松开，惹得上好的绫罗绸缎都起了褶皱，她不是看不出喻晟眼底的波涛汹涌，而是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
“父亲已经在前头等我了，我先回去，想必皇上也在等你回去护驾，那我就先走了。”
她急匆匆地逃开了喻晟眼前，跟着他们回家。
他眯了眯眼，看着她方才逃窜而走的样子，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吃人的洪水猛兽不成？
只不过方才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暗香，也是真真儿好闻。
喻晟敛起手边的剑，未再多言，定了定心神，朝着皇上那儿走去。
回到虞府里的虞宛矜几乎每日都往二房跑，忙着照顾虞娅惜的饮食起居，就连丫鬟们做的事有时候她也承包了，不管先前如何，这次所发生的事，她心里是内疚的。
“为了让你的伤口好的快些，父亲特意从库房里找了许多补身子的东西，还有宫里也差人送来了些，我一并给你炖了，你好生尝尝。”
在光影的照耀下，虞宛矜的脸蛋甚是好看，甚至还能看清楚她皮肤上的容貌。
她是有着传闻里的大家闺秀的姿态，从前虞娅惜沉迷于嫉妒，不曾多看过她一眼。
但眼下两人处于短暂的冰释前嫌的状态，她心底竟也生出些许唏嘘之感来。
倘若什么都没发生，她们应当也不至于此的吧。
可惜眼下已经是做什么都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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