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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染搂住厉埏川腰身，厉埏川另一只手轻轻搁在她伤处,低声说：“你接着睡一会儿。”
卓染摇了摇头，厉埏川只能顺着他来。天无若开门见山，说了他对聂寒山的怀疑。对聂寒山的疑虑确实需要尽快解决，而解决的方式，无疑是杀了他。厉埏川听天无若说着，手上动作没有停,揉了揉卓染后背。
厉埏川说：“聂寒山现在还不能死，沐恒师父的事跟他有很大关系，需要先将南疆医师找到才行。”
天无若顿了顿,说：“侯爷，此事不宜再拖。”
“我知道，但是你们几个伤势严重，南疆医师过来了也有好处，至少我再不用因为这个担心。”厉埏川说，“我知道天师在想什么，但是此事我有想法，不用再说了。”
卓染微微皱眉，厉埏川垂眸瞧着她，轻声说：“怎么了。”
卓染哑声开口：“刺客不是聂寒山派来的。”
厉埏川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外头没听到厉埏川的声音便都不说话，卓染磕在厉埏川肩头，被一阵又一阵刺痛激得说不出话。厉埏川只能摸着她的肩膀，只是吩咐要他们先离开。
付思思看着天无若，说：“阿诚，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明明我给你说的都只是大概而已。”
天无若往前挪了两步，说：“猜测而已。”
“可是……我觉得你真的很想杀了聂寒山,到底是为什么？”付思思拉住了天无若的长袖。
天无若脚步一顿，他偏眸看向付思思：“你这话……是不相信我吗？”
付思思说：“我只是有些奇怪。”
天无若不再说话，跟着付思思走回了房间。
厉埏川轻轻握住卓染的手，说：“你是有什么发现吗？”
卓染说：“没有。聂寒山要杀我，肯定不会派这些人来，这样太容易暴露了。况且他只要断了南疆医师的后路，自然会达到他的目的，没必要多此一举。”
“你的意思是……”
卓染低声笑了笑，说：“弛越，很多时候，或许你才是对的。”
***
不过一月时间。厉埏川似乎默默计划着什么，跟聂寒山在永州内部打了许久，北苑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原本聂寒山已被擒获，结果阴差阳错天无若和付思思到了北苑，忙着救人，便让聂寒山有了可乘之机。厉埏川让人堵住了聂寒山的去路，没有想到，聂寒山竟然自裁了。
厉埏川闻此消息就觉得越来越不对劲,聂寒山明明不是那种人。后来王衡找到他们，讲了一些聂寒山的往事。
聂寒山原本只是逃难过来的人，没有想到遇上了古羌人。聂寒山和古羌的一个女子一见钟情，不久便互许终身，可是好久不长，因为种种原因，古羌人和大虞人战争不断，他们就失去了在一起的机会。后来一次大战，那女子为了保护聂寒山身中数箭不治身亡，女子生前喜欢打扮，聂寒山接受不了她走的事实，所以成了如今这个模样。他想要让古羌人和大虞人赎罪，因为这些事情不该发生在他们身上，所谓天灾人祸，让人更觉得惋惜和难过的，可能是所谓人祸了吧。
厉埏川没心情听聂寒山的过往，他只想知道南疆医师的下落。王衡摇了摇头，表示他并不知道。聂寒山从来没有跟他提过，他甚至不知道他们一直在找南疆医师的下落。
厉埏川握紧了卓染手指，卓染叹了口气，说道：“弛越，不要着急。”
王衡将聂寒山留下的东西全部交给了卓染，说：“现在永新涂三州算是完全到了南卿手上。现在就要看看，何时往皋都而去？”
厉埏川沉声说：“等瑕丘身体好些。”
“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卓染轻声说，“现在易东情况也稳定下来了，就差皋都了。”
厉埏川只能点头。
这段时间里，他们终于找到了水师冯程。霍杰将冯程一直关在易东，很多时间里他都在混淆视听，现在终于找到了冯程，霍杰也被绳之于法，易东渐渐恢复了正常。
庐州和易东建立了非常有利的联系，包括洛城。洛城火药的事情，系宇刚好也解决完了。有了之前谈拢的事情，火油运送到了北骊，给北骊增加了不少动力。
阿格木拉在边境并没有讨到多少好处。他举兵北上，想要和哲示措一并跟耶挪会合，一起往北骊去。边境暂时无碍，彭戈和叶白起便回了西启。
叶姬处理新州的事情也都尽数给卓染传了信。赛金和常胤郁得知永州的事情后，便火速赶往永州，乌力大败，赛金叫手下信得过的人驻守在新涂，回来时卓染伤势还算好，勉强可以下床走走。
没想到就这几日，他们已经做好了要回皋都的准备。皋都情况还停留在之前，六大城和严承轩对峙的时候，现在回去，免不了要打一场的。
厉埏川不害怕，只是放心不下卓染而已。卓染尽最大努力让自己尽快调整好状态，不想让厉埏川担心，过了几日，他们便往皋都而去。
众人所传，南卿和承平帝必须要留一个。没想到那次大战过后，六大城归顺南卿，承平帝销声匿迹，也没说他驾崩，也没说他有了旁的命运。只是说，那个温公子也不见了，皇宫内似乎再也没有那两个人了。
那一场大战，算是宫变。死伤无数，不仅是朝臣还有将士，最后留下来的人屈指可数，可都是一些前尘之人，就像是很久之前认识的老朋友，很久没有见过面了。
可让人更加惋惜的，应该就是天师和付思思了。谁都没有想到，天无若计划着一切。他傅家是南寰帝时期有名的大家，可是一家蒙受冤屈满门抄斩，傅诚被偷偷送了出来，逃过一劫，被老天师收为弟子。
蒙受冤屈，就是傅家被诬陷与官银被窃还有勾结外臣企图谋反之事牵扯，这些事也不清楚到底是真是假，反正傅诚坚信，傅家是被冤枉的。
可是他没有办法证明，也没有任何理由和资格去查清楚，因为所有人都告诉他，天师的责任不是这些。天师有了另外一种想法，他不想要帮助任何人，他只想要让这天下乱一乱。
有了崇文帝，他这些事情做得很是顺利，可没有想到，世事竟然如此复杂。他想要让卓染走上复仇之路，变得和他一样。没有想到卓染身边的人实在是形形色色，他做不到，便只能加入其中。后来他发现一切不是他想的那样，便又想让卓染就此消失。反正乱一乱，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坏处。
卓染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所以前往皋都的时候便一直瞒着他，处处提防，天无若有所察觉，但卓染知道，他肯定不愿意让付思思知晓一切。后来在战事的前一夜，天无若又想有新的动作。
失败了。
付思思难以置信，她一遍又一遍问着天无若，可是得到的答案，让她很是心碎无奈。厉埏川面无表情，拉着卓染出了大帐。
厉埏川没有说话。卓染便拉着他的手，轻声说：“阿埏。”
“我没有难过。”
卓染说：“不如……算了吧，让他们离开，反正这些事情都快要了结了。”
厉埏川点了点头：“听你的。”
***
卓染在纸上写着什么。
宫殿内沉香缭绕，环在卓染身边，经久不散。厉埏川透过光看她，卓染的侧颜暴露出来，安静且?丽。厉埏川从背后抱住卓染，握住了她的手腕。
“江如蓝他们都安排好了。”
卓染听着厉埏川的声音，写字的动作却没有改，她低低应了一声：“知道了。”
“瑕丘，这是你的位置。”
卓染侧眸看他：“嗯。”
厉埏川将下巴搁在卓染肩头，缓缓闭上了眼睛。卓染放下手中的笔，将纸张叠好放在一旁，侧首过去，低声道：“不是说，姐姐姐夫还有师父他们都要来吗？还要我写这封信做什么。”
厉埏川说：“师父不来了，我们回北骊再去看看他。”
“噢。”卓染微微侧过身，厉埏川将她整个人拥进怀里，卓染笑了笑，说：“还要做冠军侯吗？”
厉埏川摇了摇头。
“做……枕边人，”厉埏川说，“做昭文帝的枕边人。”
卓染抿唇一笑。
***
昭文元年。册封厉埏川为武襄王，北骊西启易东中曲归顺昭文，贤臣能臣人尽其用，所谓民生福祉有了深入落实。往后的很久，河清海晏，国泰民安。
传说这个昭文帝身份多变。关于前尘之事众口所传竟然没能有个确切的说法，但是所有人对这些事都是口口相传，也敢在昭文帝本人面前说，反正这个女帝，也不会轻易生气。
女帝这件事，日子长了，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也觉得没有什么奇怪的，接受着一切变化。
厉埏川握着卓染的手，二人穿着便装走过街巷。又是一个新年，厉埏川指着花灯给卓染看，两人隐没在了那些热闹喧嚣里，但是内心确实异常平静，似乎这些繁华，确实来去匆匆，没有什么值得眷念的，除了身旁的人。
“如果给你一个机会，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们的结局，你还会选择，跟我在一起吗？”
卓染想了想，说：“王爷这是什么意思啊？”
厉埏川挑着眉：“你先说你的想法。”
卓染低声笑了笑，说：“如果从一开始就知道，那我会和父亲一起去?c溪山涧，然后将你拦在路上，抢回家里娶了。”
“是吗？”厉埏川挑起眉，“可是话说回来……瑕丘啊，你打算何时给我个名分？”
“入后宫？”卓染说，“不能吧，后宫那么多人呢。”
厉埏川将卓染抱起来，颠了两下，朗声笑道：“无妨，拐去北骊拜堂成亲！”
风雪夜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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