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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入水底,不见天日。
漫无天际的冰,冷,疼痛刺骨。
再次睁开眼,眼前天花板是白色的。
宋茶喉咙里有涩痛的东西,她张嘴,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一双手伸过来,轻轻的抚着宋茶消瘦的脸颊,她转头。
慢慢转过去。
她看到一双信任沉静眼尾泛红的眼睛。
“你哭了?”这是宋茶想说的话。
可是她张嘴一开一合,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宋茶不相信。
她挣扎的坐起来,不管滚针是否把手扎出血,她不在乎,她的执着和坚持让傅云起舍不得对她说重话或者对她做什么。
他依她。
等宋茶坐起来后,他把她搂在自己怀中。
傅云起的衣服上有消毒水的味道,很苍白很难闻,宋茶没少在医院,太熟悉这种味道。
她喉咙发痛,心中发苦。
宋茶眼神直直的,有些迟钝空洞。
推开傅云起,宋茶抬头看着他。
她的脸色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发白,头发凌乱的散在肩膀上,身上的蓝白住院病服太宽大,裹住小小瘦瘦的她。
让人看一眼都觉得心疼。
宋茶张嘴,又说了一句话,没有声音。
盯着傅云起两秒,她眼泪毫无征兆流下。
宋茶手背扎针的地方出了血。
她感觉不到疼。
她手指紧紧攥着白色床单,毫无征兆的大滴流眼泪,压制不住的悲伤滚滚而来,不明白,她不明白,为什么。
上一辈子,她是恶魔吗?
害人害世,让人间生灵涂炭,不可原谅?
所以,今生,活着才这么苦,赎罪?
她失去的太多,可老天不心疼。
还要继续惩罚她,让她一辈子不能再怀孕再也做不了妈妈,还要……
剥夺她说话的权利。
让她,成了哑巴。
宋茶哭的无声,只有眼泪,连哭,都没有声。
那一天后,宋茶再也没笑过。
也没有张嘴来过一次口。
医院里都传开了,有一个二十三岁的姑娘,长得挺漂亮,只是很倒霉被人报复推下水后,身体受损不能怀孕。
还说不了话了。
很可怜的一个姑娘,太可惜了。
宋茶出院后,没留在这座嘴碎坏话传千里的小县城,傅云起把她带回南湘,安排在自己常住家里,请了专人照顾。
傅云起下半年的工作行程全推了。
对外宣称,因为身体原因,暂时休息一阵。
这半年,傅云起几乎对宋茶寸步不离。
宋茶除了吃饭睡觉,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自己的卧室,房间在二楼,是采光最好的一间,落地窗明亮。
能看到外面的山和海。
宋茶就靠在飘窗上,盯着窗外山黛看。
看啊看,从清晨看到黄昏,再看到无边黑夜。
夏天过去,秋天来临。
很快天冷了,到了一年四季的冬天。
宋茶就像一个金丝雀一样,每天不离开房间半步,她穿着长长的黑色裙子,披头散发,头发长长了,长好多。
她依旧说不了话。
时间久了,甚至,都忘了怎么沟通。
她的眼神从在医院被抢救回来,醒过来那一天基本没变过。
暗沉的,消寂的,悲伤的,孤独的。
安静而绝望。
傅云起打完电话上楼,宋茶还坐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远山,沉寂在自己世界里。不哭也不闹,不言语。
像一个木偶娃娃。
整个人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把自己困住了。
走不出来,别人也进不去,有一道枷锁搁在了她的心上,阻挡了她自己和外界,她把自己困在了他放开她手,她落水的那一天。
她出不来。
静静看了宋茶一会儿,想到刚才打电话,电话那头纪沐北的不冷静,傅云起疲惫的揉了揉眉骨,随后进卧室。
他敲门,宋茶没反应。
她听到了,只是不想理会,沉浸在空白中。
傅云起从背后把宋茶搂怀里,抱了抱她,随后温柔说了句“你头发打结了,该洗了”,说完就松开宋茶,去盥洗室放水。
水温正好,傅云起去抱宋茶。
她的手搭在他脖子上,另一只手穿过她腿弯,她这半年,傅云起精心养着,甚至亲自陪着她喂她吃饭。
可惜,体重还是没长多少。
她的病不止在身体,还在心上。
卫生间很暖热气腾升,家中本来也开了暖气。
宋茶躺在铺满玫瑰花瓣的浴缸里,身上黑裙没脱,整个人随着裙子一起沉浮在水中,她下意识的瞳孔一缩。
宋茶本能的恐惧害怕。
“温温,我在。”
傅云起倾身去抱宋茶,宋茶身上裙子湿的,弄湿了傅云起身上的衬衫,他没在意,亲了亲宋茶脸颊,轻轻拍她后背。
“宝贝,别害怕,放松。”
“乖,不害怕,放松下来,我在。”
满满的,宋茶不再抗拒,身体放松下来。
傅云起单腿跪在浴缸边,他的眼睛眉毛上沾了水,刚才抱宋茶时宋茶挣扎弄的。宋茶静静看傅云起一眼,抬手。
她把他眉间的水擦掉。
傅云起唇角微微勾了勾,倾身过去,单只手臂撑在浴缸边沿,他的脸凑近,先是跟宋茶鼻尖轻轻的碰了碰。
随后,他吻在宋茶唇上。
宋茶睫毛一抖,闭上眼。
她圈住傅云起脖子,让他舌尖与她吻的更深。
之后,傅云起开始给宋茶洗头。
他动作轻柔,很小心,生怕扯断她一根头发。
洗头发用了半小时,稍后扯过很大的浴巾,傅云起脱了宋茶裙子,用浴巾裹住她身体把人抱起来放在大床上。
傅云起拿吹风机。
头发吹干后,宋茶也睡着了。
傅云起给宋茶掖好被子,放床头柜上手机又响了,傅家的。
刚出门,碰上照顾宋茶的阿姨。
“傅先生,太太睡了吗?”
阿姨来的时候,就知道傅云起是让她专门照顾太太的,之所以认为宋茶是女主人,是傅云起的妻子,是因为宋茶手上有一枚钻戒。
那颗钻很大,也很漂亮。
同样,先生手上戴的也有一枚婚戒。
傅云起点头,“睡了,别吵到她。”
阿姨点头,看了一眼手上的温牛奶,没送进卧室,跟着先生下楼。那杯牛奶放着也不是,反复加热也没营养了。
阿姨说:“先生,您把太太的牛奶喝了吧。”
阿姨知道,但凡跟家里太太有关的东西,先生都很看重。甚至太太喝过的水没喝完,先生都不让其他人碰。
傅云起没说什么。
等把牛奶喝完,阿姨听到门响,去开门。
门口站着乔瑾。
阿姨回头跟傅云起说,有人找他。
傅云起看到乔瑾,没让乔瑾进来意思,外面下了雪,门外和门里是两个温度,乔瑾穿的白色的羽绒服,头发披肩。
乔瑾眼睛是红的。
她说:“傅哥哥,现在连你家门都不肯让我进去了吗?今天是小年,我过来提前跟你说声新年快乐!”
傅云起只淡淡回一句“嗯。”
他嗓音平静听着很敷衍。
一句“嗯”,让乔瑾眼睛更红。
她咬了咬唇,忽然冲过来,扑到傅云起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腰不松手,乔瑾心里特别难过,也特别不甘。
“傅哥哥。”
秦瑾声音都有了哽咽,“对不起,我以后不逼你了,我再也不逼你了。”
傅云起眉眼淡淡的,望着远处的雪和树。
他眼底有汹涌的波涛和寂灭。
稍后,他拉开乔瑾,疏离声:“你可以走了。”
说着就要进屋。
乔瑾一把按住门,红着眼,“傅哥哥。”
乔瑾目光落在傅云起的左手无名指上,那枚男士婚戒占据的地方让她心里一痛,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几秒后,她问他:“你就这么想娶她?”
哪怕,宋茶不能生育。
哪怕,宋茶已经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傅云起一双黑眸盯着乔瑾湿润的眼睛。
他说:“是,我想娶她,和她结婚。”
乔瑾嘴唇抖了抖,她笑了,眼泪肆无忌惮只往下掉,她看着傅云起,“那你为什么不娶她,婚戒都戴上了,为什么不跟她领证结婚?”
傅云起冷淡眼神看乔瑾很久。
他说:“难道,你不知道原因?”
“我什么不能和我爱的温温结婚,不能捆绑住她的一生,你不是知道的吗?”
说完,傅云起进屋。
门在乔瑾眼前关上,阻隔了她这辈子再怎么爱都不会再得到的人。
乔瑾蹲下去,捂住脸哭起来。
刚刚傅云起问她——你不是知道原因?
乔瑾知道啊。
她知道,傅云起爱温温,想和他的温温结婚,可是,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医生说,傅云起的心脏一天天衰竭,也许撑不到半年,从三月前的车祸之后。
为什么会衰竭,乔瑾最清楚不过。
都是因为她,都是这位她!
乔瑾第一次后悔,想杀了自己用自己的命换傅云起的命,让他好好活着。
过年那天,傅云起没回傅家。
他给阿姨放了假,家里只有他和宋茶两个人。
简单的饭,吃的简单而满足,窗外得烟花腾空绚烂开放时,傅云起一个人穿着白衬衫,站在落地窗口,背影孤独。
傅云起的眼睛是红的。
他怕,怕死,怕这辈子,娶不到温温。
他想和温温结婚。
想照顾她一生一世,到白头。
怕他的温温没人爱,没人照顾,没人疼。
宋茶没穿鞋,地毯是热的,她也看到了窗外的烟花,等烟花放完,傅云起还是一个人,在那个位置站着一动不动。
他背对着她。
宋茶一步步走过去,从身后搂住傅云起腰,两条细细的胳膊圈住他。
傅云起一愣,低头,看到宋茶手腕。
他压下眼中翻滚绞痛的情绪,等平静下来,拉开宋茶的手把人带到前面来,他揽住她的腰肢扣压在怀里。
捧住宋茶的脸,傅云起吻下来。
他这次吻与以往不同,既凶狠又缠绵温柔,像是想把宋茶揉入骨血中,想把她拆之入腹吞入身体里,永不分离。
宋茶躺在了落地窗前的沙发上。
她头发散开,被困在傅云起温热的怀抱中。
傅云起紧紧抱着她,看着宋茶。
眼里是挚爱深情。
“温温,你是我这辈子挚爱,是我的唯一。”
傅云起低下头,宋茶闭上眼。
他深吻宋茶,唇齿交缠。
宋茶落泪的同时,傅云起突然停下,眼角一滴泪落在宋茶散开的头发里。
傅云起声音并无异样。
他说:“我爱你,温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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