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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天一望了他一眼，之后双眸一闭。
三十多年都过去了。
因为当初那场偷袭，顺势也引发了许多其他的事情，到如今所有的事情都无法挽回，现在再纠结当年的事情早已经没了意义。
“月天一！”龙昭尘忽然低喝：“当年你是不是见过阿雪？是不是你对她做了什么，让她忘光了一切，又遇上裴家小子，然后才会嫁到北梁去？”
月天一缓缓张开眼，那双悠远深邃的眼眸之中，似起了点滴微弱的波澜。
耳边也似响起一道久远缥缈的少女声音：“我是阿雪啊，你怎么不认识我了？”
当年他被偷袭，神智尽失，昏沉好久之后清醒过来的第一眼，便看到一个身穿嫩黄色裙衫，面容精致到巧夺天工的少女朝着他微笑。
他不认识她，她却似与他十分熟稔。
她笨手笨脚地照看他，眼神永远像是花草蕴生出的精灵一般灵动清澈，多看他两眼便会双颊晕红。
他确定自己以前不曾见过她，不知道是何处出了岔子，竟莫名多出这样一个姑娘来。
他与她客气的保持距离，她却为那点距离双眸含泪，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然后声泪俱下地控诉她与他原本如何亲近，他现在如何冷漠。
月天一闻言大吃一惊。
因为她所说的事情，自己根本没做过，毫无印象。
可她言之凿凿。
他们当时住在一座小镇上，小镇客栈的小二，医馆的老大夫都说他们十分亲近，关系匪浅。
他亲口承认过他和阿雪是一对恋人。
而当时的时间，已经是他被偷袭之后三个月。
月天一在惊诧意外之后，很快冷静下来。
他大概知道，约莫是自己走火入魔之后身体出了某种状况，然后和这个姑娘发生了一些事情。
只是他记不得那些。
他只能尽力解释。
阿雪年纪尚幼，天真懵懂。
他的解释她听不懂，只觉得他是不喜欢她了，竟然情殇难抑，一病不起。
他便带她在山中住下，调养病情。
可是月天一无法回应她的感情，她的病情竟也时好时坏，调养了数月收效甚微。
月天一的师父，轩辕老人见此情况，长叹一声说：“让她忘了吧，忘了便没有烦恼，能如同原来那般欢欢喜喜的活下去。”
轩辕老人施展神乎其技的医术，洗去了那少女的记忆，将她送至原本月天一遇到她的地方。
月天一隐于暗处，一边保护她的安全，一边等候她家人来寻她。
结果，月天一等了一年都没等来阿雪的家人找她，反而等来了北梁定国公府最小的公子裴元鸿。
裴元鸿那时不过十七八岁少年，鲜衣怒马，意气风发。
他被南齐人偷袭，受了重伤被阿雪所救。
在照看伤势的过程中，两人互生情愫。
裴元鸿伤势好转之后，便将阿雪带回了北梁。
从此南齐和北梁交界处的小镇上，少了一个天真懵懂，精致可爱的姑娘，北梁定国公府多了一位少夫人。
因果循环，各有缘法。
一切都是机缘巧合。
后来好多年，月天一一直很关注定国公府和裴元鸿夫妇的一切。
裴家百年来征战各方，杀戮太重，清霞关下的灭门浩劫，是命里定数，非人力能阻止。
留下那裴元鸿一脉根苗，也不过是天道点滴仁慈。
可他终究因为对“阿雪”的愧疚产生牵念，染上了烟火，无法冷眼旁观地做红尘局外人。
在裴昭八岁那年，月天一前往梁都，收下了这个将门嫡女，作为自己第九个徒弟。
他命中注定只有八名弟子。
到如今，这违逆命数收来的第九个弟子，想必也已经师徒缘尽了。
“月天一！”龙昭尘逼近他，“是你对不对？”
月天一垂眸闭目，沉默以对。
最近他记忆紊乱，时常冒出一些莫名的场景，他需要好好整理整理，想一想。
……
“这里青锋他们找过很多次了。”夜色里，江猛护在裴昭身边，低声提醒，“还有水家两位少侠也带人来过这里。”
“如果晋王殿下在此处留下痕迹，他们应该早已经查到，传回去消息。”
“我知道。”
裴昭手中握着火把，“我只是想看看这地方。”
可是这么一大片的地方，她甚至无法确定，他到底是从哪个方位掉下来。
这里又到底是不是？
裴昭抬眸看向夜空。
星斗满天，光芒闪烁。
裴昭看着，竟有有些茫然，不知何去何从。
片刻后，她收回视线，带着江猛顺着山溪一路往下游走去。
从青锋墨青，到水伯承他们所带的天阙山弟子。
派出去寻找萧云祈的人没有上千，也有数百。
还不算七杀暗格和定国公府暗桩眼线。
到现在还没收到消息……
或许找人需要一点运气。
希望她有这份运气。
……
那山溪在出天阙山之后七转八弯，水流越来越急，最后是汇入滨江水脉，一路流向南齐。
沿路经过不少村庄小镇县城。
裴昭便带着江猛沿路排查，希望不要放过一点点可能。
只是接连半月排查下来，一点消息都没有。
青锋那边也毫无线索。
晨起，裴昭站在滨江口，北梁和南齐两国界碑一侧，看着滔滔江水喧嚷怒喝，想起那一日，萧云祈还说起南北一统，说起会永远陪着自己。
可如今却只剩自己站在这里。
耳边波涛轰鸣，还伴着江猛的声音：“小姐，再往难走就是南齐地界了。”
“如今谢无庸身受重伤，南齐境内草木皆兵，防守比当初相救天一公子的时候要严密的多，我们若深入南齐，恐怕会有危险。”
当初，起码是有所准备，还有天阙山众位少侠相帮。
如今却是只裴昭和江猛两人，一旦进去，便等于孤军深入。
“我知道。”
裴昭看着翻滚的滨江水，“可我还是想进去看看。”
江猛暗暗叹了口气，“那容属下稍微安排联络一下。”
“不必。”裴昭说道：“你一联络，反倒会引起旁人注意，我们乔装改扮入南齐便是，沿滨江水脉前行，走到何处算何处，不要做什么安排。”
“如此随心而行，没有规律可循，行迹反倒比你安排联络之后要隐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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