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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连忙阻拦：“大夫说要您好好休息，您不能——”
萧素薇不语，却也不受她阻拦，脚步虚浮地往外走去。
青衣婢女只好赶紧跟上。
外面天色已经大亮，不过灰蒙蒙地，还在下着蒙蒙细雨。
宋书榕安顿在隔壁的院子里。
萧素薇走了两步便有点气喘，还是婢女扶持着，才顺利走过来。
进院子时元宝正好从厢房出来关门。
萧素薇快走几步：“怎么样？”
元宝一板一眼地说：“小白狗受了点小伤，已经让大夫抱着照看了，过几日便好。”
“……”
萧素薇皱眉：“知道了，那他——”
“公子没醒过。”元宝隔着门板朝里看了一眼，“后脑撞伤了，这里的大夫医术也不太好……算了，公主回去休养吧，此事无须公主操心。”
这一路来元宝都对萧素薇平平淡淡，但此时萧素薇却察觉他对自己有了怨气。
当即便明白宋书榕伤势必定很重。
“我看看他。”萧素薇说。
元宝正要说不必，但看萧素薇神色担忧，又到底没阻拦，转身把门打开了。
萧素薇由婢女扶着进到跨过珠帘月亮门，就看到宋书榕躺在床榻上，闭目沉睡，脸色雪白，唇色更白，额头上绕着一圈厚厚的白布。
隐约可以看到耳边的白布有殷红血渍。
萧素薇坐在床边，“大夫怎么说？”
元宝站在床榻另外一侧，皱眉说道：“大夫说他的医术有限，不能叫公子醒来，公子现在要么自己醒来，或许会睡好久，也或许……”
萧素薇呆住，眼底满是不可置信：“怎么会？”
“他撞到了头，撞的很严重。”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不是要去天阙山吗？那里有他的师兄，号称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医圣，若请他来——”
元宝说：“已经快马派人去请了，希望雪先生没有离开天阙山，收到信能快些赶来。”
萧素薇怔怔点头。
……
宋书榕是宋家这一代单传，他受伤之事必定会引起家中轩然大波。
元宝在传消息和不传之间犹豫不决。
但也正因为宋书榕太过重要，若是不传消息回去一旦出事，元宝一人绝对担待不起，因此思虑一日之后还是用最快的暗线给宋家传了信。
萧素薇自己也受了伤，看过宋书榕之后便浑浑噩噩，精神不济，没法子只能被青衣婢女扶着回去歇息。
两日后，她的精神总算好了一些，那白毛小狗也被送了回来。
没了当初那恹恹的样子，小狗恢复了许多精神。
送它过来的医女说，小狗是肠胃有些不适，如今经过照看已然好了不少，只要注意饮水和食物，很快就能好起来。
萧素薇却看着那小狗高兴不起来。
她想起滚落山坡的时候，自己抱着狗，宋书榕护着她，让自己和小狗几乎没受一点伤，而他现在却睡在那里，生死不知。
她到现在都不能相信，活生生的一个人，能笑能闹，武功高强的人，会忽然间成了这副样子。
“姑娘？”医女低声问：“您在听我说吗？”
“嗯。”
萧素薇淡淡说：“听到了，多谢。”
医女退走后，萧素薇将小白狗抱起来放到了床上，越是看着小狗，抚着它柔软的毛发，她心里却没安静下来，反倒越发急躁，焦虑。
小狗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跳到主人膝头蹭着她的胳膊。
萧素薇看到小狗脖子里一截红绳。
那红绳原本是用来挂玉铃铛的。
离开京城之后，到了某处县城，她隔着马车车窗，多瞧了街面上那铺子里的玉铃铛一眼。
谁知晚上宋书榕就买了回来，系在了小狗的脖子里。
那时他拨弄着铃铛叮铃铃的响，还说他人不如狗，她不是给他白眼就是说话呛他。
现在铃铛不知道遗失在何处，却只剩下这红绳了。
如今再看这红绳，萧素薇心里像是有只手在抓。
她抱起那小狗，到了隔壁院里。
那里守卫一切都正常，庄子里的人只知道公子病了，却不知道伤势严重，只以为是伤了腿脚。
除了元宝便是两个信得过的婢女贴身照看着。
萧素薇推门而入时，婢女正帮宋书榕擦脸擦手。
元宝立在床侧，回头瞧了她一眼。
萧素薇张了张嘴，等那两个婢女忙完退下，她才问道：“天阙山那边的信几天能到？如果医圣收到消息，什么时候能来？”
“最快也要十日。”
而如今才刚过去三天。
萧素薇咬了咬唇，走到床榻边坐下。
元宝犹豫了一会儿之后退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一狗。
萧素薇手一松，把小狗放在了脚踏上，迟疑地抬起手，却又意识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僵硬地把手放下。
但她明知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却依然不愿意离开这儿。
就这般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自己都分辨不清楚自己如今这样算是在做什么。
……
她日日醒着的时间都到宋书榕那里去。
每次去了便安静坐着，不言不语双眼无神。
元宝觉得这个公主真的叫人看不懂。
其实宋书榕做的某些事情元宝也看不懂。
但这两个人他们自己似乎相互懂得。
他叹了口气，只盼如今雪玉清先生早点到来，或是宋家那边收到信早日派神医前来。
十天的时间漫长难熬。
而当十日之后，雪玉清没来，日子开始变得更加难熬。
每一刻都是煎熬。
萧素薇落在宋书榕身上的眼神平静的没有一点波纹。
那副寡淡模样和京城时候差不多，却又似比当初更哀伤了几分。
照看宋书榕的婢女和元宝退走之后，萧素薇依然坐在床边不愿离去，烛火跳跃之间，那双无神的双眼之中有水汽浮动。
啪嗒一声，夜风吹开了窗。
她起身想去将窗户关起来，却不想坐的时间太久，早已经是腿脚发麻，还未站起身，人直接扑到了躺着的宋书榕的身上。
触到他有些冰凉的身体，那眼底浮动的水汽忽然之间难以抑制，蜿蜒下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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